三星堆文物库房的白炽灯在头顶嗡嗡作响,光线像一层薄纱罩在冉光荣的手背上。他蹲在一间临时腾出的鉴定室里,面前是一只灰陶罐,表面布满裂痕,像是经历了千年风霜。
“这玩意儿怎么会在三星堆出土?”陈清雪靠在门边,手里翻着调来的运输记录,“按理说这种形制的器物,应该属于更早的二里头文化。”
“可它偏偏出现在了这儿。”冉光荣没抬头,指尖轻轻拂过罐体表面残留的一层暗红色粉末,那是某种早已失效的封印材料。他的鼻子微微翕动,空气中还残存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和那天山巅灵气重铸时飘来的味道一模一样。
彭涵汐坐在桌边,手中摊开的是她父亲留下的《河图残卷》,纸张已经泛黄,边缘有被反复摩挲的痕迹。“你确定这里面有东西?”她问得谨慎,眼神却透着一种近乎执念的期待。
“不试试怎么知道。”冉光荣将三枚乾隆通宝夹在指缝间,在罐口轻轻画了个圈。铜钱刚一触到罐壁,空气中的温度似乎骤然降了几度,罐底浮现出一道微弱的青光。
“果真有货。”陈清雪走过来,单手撑在桌上,另一只手从腰间摸出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刮去罐底的尘垢。
随着最后一层灰尘剥落,一段古老的符文缓缓显现出来,笔画如龙蛇游走,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诡谲气息。
“这是……神算符?”彭涵汐的声音有些发颤,“我曾在一本古籍上见过类似的符号,据说能推演天命,窥探未来。”
“未来?”冉光荣嗤笑一声,“我倒要看看它能不能告诉我,谁该死,谁又不该死。”
他取出一张宣纸,蘸了些朱砂,开始拓印符文。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无数次,手腕稳定,每一笔都精准有力。
当最后一道笔画完成,三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那符文竟然在纸上缓缓流动起来,仿佛有了生命。
“不对劲。”陈清雪皱眉,“这玩意儿……好像在动。”
“不是动,是活。”彭涵汐低声说,“它在回应我们的意图。”
冉光荣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张纸看了很久。忽然,他伸手在符文中央一点,纸面顿时泛起一阵涟漪般的波纹,随后,一个卦象浮现出来。
“乾为天。”他喃喃道,“阳气最盛,象征决断。”
“但卦象旁边还有字。”陈清雪凑近细看,“‘甲子年七月十四’……这不是夜航船活动的日子吗?”
彭涵汐的脸色变了:“他们早就布局好了。”
“不止。”冉光荣指着卦象边缘一处模糊的印记,“你们看这个。”
两人凑过去,只见那印记竟是一枚指纹,清晰可见。
“黎波的。”陈清雪脱口而出。
空气瞬间凝固。
“他怎么会在这上面留下指纹?”彭涵汐声音低沉,“难道他早就接触过这件东西?还是……他故意留下的?”
“我不知道。”冉光荣将纸折好收进衣袋,“但我只知道一件事。”
他站起身,长衫下摆扫过桌面,乾坤袋里的十二种辟邪砂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我们得去成都。”
“武侯祠?”陈清雪立刻反应过来。
“对。”冉光荣点头,“这符文指向的地方,就在那里。”
彭涵汐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我去准备推演用的星图。”
“等等。”陈清雪拦住她,“我们现在还不知道黎波到底站在哪一边,如果他真的参与了这件事,我们就必须小心行事。”
“你觉得他会害我们?”冉光荣看着她。
“我不是觉得,我是怕。”陈清雪直视着他,“他曾经是我们的人,现在却成了谜题的一部分。我不相信谜题会自己解开。”
“那就别让他成为谜题。”冉光荣语气坚定,“明天一早出发,谁都不能掉队。”
夜色渐深,三人各自散去。
只剩那张拓印下来的神算符静静躺在桌上,烛火摇曳中,符文隐约闪动,仿佛在等待某人再次唤醒它的力量。
而就在此刻,远在数百公里外的成都,武侯祠深处的一座石碑前,一枚与拓片上几乎相同的指纹,正静静地嵌在石缝之中,仿佛在等待某个注定之人前来叩响命运的大门。
指尖轻触,血珠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