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车窗斜切进来,落在陈清雪右眼的龙印上,泛起一层微弱的金芒。她没说话,只是盯着冥玺上的裂痕出神。那道印记仿佛在回应什么,微微跳动着,像是某种沉睡的意识被唤醒。
“往东。”她忽然开口,“方向感很奇怪,像是从地底传来的。”
冉光荣正在用三枚乾隆通宝在地上摆阵,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你确定不是幻觉?”
“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她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
彭涵汐靠在后座,手里翻动着《河图残卷》,纸页上的墨迹明明灭灭,像是受了什么干扰。“星图……应该就在曲阜附近。”她喃喃自语,“但具体位置还不清楚。”
刘淑雅缩在角落里,手指不停地抓挠手臂,皮肤上浮现出蛛网状的血纹。“我看到他了……那个男人,他在哭。”她嘴里嘟囔着,“他拿着一根棒子,站在海边,海水在退……”
没人搭理她,只有车载收音机里的老戏文还在咿咿呀呀地唱着。
孔林古墓入口藏在一片松柏之间,石碑斑驳,青苔密布。夜风掠过树梢,带起一阵窸窣声,像是有人在低声交谈。
“这就是你说的星图线索?”陈清雪看着眼前那块刻满符文的巨石,眉头紧皱。
“不全是。”冉光荣蹲下身,用指甲轻轻刮去表面尘土,“这上面有七星北斗的排列方式,但中间缺了一颗。”
“缺的是守界人的命星。”彭涵汐轻声道,“需要血统才能补全。”
“那就试试。”他咬破指尖,将血滴在中央空位上。
刹那间,整块石头亮了起来,星光般的符文沿着凹槽游走,最终汇聚成一张完整的星图,悬浮在空中,缓缓旋转。
“这是……”陈清雪眯起眼睛,右眼的龙印也随之亮起,“这不是普通的星图。”
“是‘重铸九鼎’的指引。”彭涵汐声音低沉,“要以守界人血脉为引,重启九大镇灵阵。”
“听起来像献祭。”冉光荣冷笑一声,耳后渗出的金液滴落在地上,瞬间与星图产生共鸣,一道光芒直指墓门深处。
“看来只能进去了。”
墓门沉重,推开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潮湿泥土的味道。
“这地方真他妈邪。”刘淑雅搓了搓胳膊,“我感觉……头有点晕。”
“别乱吃东西。”陈清雪提醒她,“上次你啃镇墓兽黏土差点没命。”
“我知道。”她点点头,眼神却有些涣散。
他们沿着甬道前行,墙壁上绘制着复杂的星象图,每一颗星辰都镶嵌着细小的银砂,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
“这些星……好像会动。”彭涵汐指着头顶,“你们看,那颗北极星的位置变了。”
果然,原本位于正上方的北极星,此刻偏移到了右侧,而下方多出一颗从未见过的暗星。
“是活星图。”冉光荣低声道,“能随时间变化,记录天命流转。”
“也就是说,它不只是地图,还是预言。”陈清雪握紧开山刀,“我们要找的东西,可能就藏在这张星图的某个节点里。”
他们继续深入,直到一座巨大的棺椁挡住了去路。
“这里就是终点。”彭涵汐说,“星图的中心点。”
“那还等什么?”陈清雪拔出开山刀,一刀斩下!
棺盖应声裂开,一股黑色液体喷涌而出,带着腥臭和腐烂的气息。
刘淑雅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伸出舌头舔舐那些液体,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看到了……”她喃喃道,“一个男人,他拿着一根棒子,站在海堤上,身后是滔天巨浪……他在封印什么……”
“那是我父亲。”冉光荣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他用哭丧棒……镇压了海眼。”刘淑雅的眼神逐渐迷离,“他说,这一代守界人不能死……不然灵气根脉就会断绝……”
“闭嘴!”冉光荣猛地抓住她的肩膀,“别说了!”
可她没有停下,继续念叨着:“火……好多火……屋子里的人都在烧……他在笑……他笑着看着他们烧……”
“住口!”他一掌扇过去,刘淑雅整个人飞出去撞在墙上,嘴角溢出血来。
可她仍在笑,眼神空洞,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东西。
“不是我放的火……”冉光荣喃喃,“不是我……”
“你当然不是故意的。”陈清雪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但你的存在本身就是火源。”
他猛然回头,看到她右眼中龙印一闪而过,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你到底是谁?”他问。
“我不知道。”她摇头,“但从我记事起,妹妹溺亡那天,海面就有这样的波纹。”
空气陷入沉默。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彭涵汐打断两人,“我们得找到星图真正的秘密。”
她伸手触碰棺椁内壁,指尖划过一道古老的铭文。
“血祭九鼎……”她念出那几个字,“要用守界人血脉重铸九鼎……否则灵气将彻底枯竭。”
“所以这就是我们的结局?”冉光荣苦笑,“要么成为燃料,要么看着世界崩塌。”
“还有别的办法。”陈清雪忽然说,“但我们得先知道,九鼎到底在哪。”
她转身走向墓室最深处,脚步坚定,而身后,星图开始缓缓闭合,最后一颗星缓缓熄灭。
“等等!”冉光荣喊了一声。
可她已经走进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