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裹着铁锈与霉味钻进鼻腔,陈清雪甩了甩手腕,掌心那串游动的字迹像是被冻住了一瞬。她盯着巷口飘落的一片枯叶,低声问:“现在往哪走?”
“教堂。”冉光荣把哭丧棒收进袖中,铜钱在指缝间叮当作响,“你确定那里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刘淑雅舔了舔嘴角干裂的皮肤,眼神有些涣散:“不确定……但我闻到了纸钱的味道。”
彭涵汐靠在墙边,脸色发青,锁阳蛊像条蛇在体内扭动。她喘着气道:“你们先走……我得歇会儿。”
冉光荣没说话,只是将一枚乾隆通宝压在她衣领下。铜钱贴肤瞬间,彭涵汐呼吸一滞,眼白泛起一层淡淡的灰。
“这能撑十分钟。”他转身往前走,“别浪费。”
三人绕过几条小巷,终于来到那座破败的教堂前。门虚掩着,风吹进去时带出一股腐朽的气息。
“没人守。”陈清雪皱眉,“太安静了。”
“安静才好。”冉光荣推开门,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彩绘玻璃碎了一半,月光斜斜照进来,映出满地尘埃。
刘淑雅蹲下来,手指抹过地板,忽然凑近鼻子嗅了嗅:“是血……但不是新鲜的。”
“录像带呢?”冉光荣问。
刘淑雅从口袋里掏出一卷老旧胶带,边缘已经发脆:“刚才从洋楼拿的。他们应该不会想到我们会留一手。”
“放。”陈清雪拉开讲台下的木柜,一台老式放映机静静躺在里面,积灰厚得像毯子。
冉光荣用指甲挑开盖板,发现机器居然还能运转。他冷笑一声:“这些老东西比人命长。”
胶带卡顿几次后,画面终于跳了出来——昏暗的实验室里,黎波坐在一张金属椅上,胸口贴着电极片,额头上插着细针。镜头拉近,他脸上没有痛苦的表情,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他在……笑?”刘淑雅声音有点抖。
“这不是笑。”陈清雪眯起眼睛,“这是控制。”
画面突然晃动,有人闯入镜头,黑影一闪而过。紧接着,黎波的心跳监测仪发出尖锐警报,心跳归零。
“心脏停跳了。”刘淑雅喃喃,“可他还在动。”
画面定格在他睁开的眼睛上,瞳孔里映出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人手里拿着一只青铜棺材模型,棺盖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子母凶棺。”冉光荣低声道,“夜航船的老本营。”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只剩下滋啦滋啦的杂音。
“我们得找到那个地方。”陈清雪说。
“问题是,它不在任何地图上。”刘淑雅站起身,舌头舔过嘴唇,“除非……我也去尝一口。”
“你疯了?”陈清雪瞪她。
“我没疯。”刘淑雅咧嘴一笑,“我小时候吃过那种纸钱,味道和这个一模一样。”
她伸手就要去碰胶带,却被冉光荣一把抓住手腕。
“你吃一次就够了。”他说,“再吃,你的尸毒就压不住了。”
“那怎么办?”刘淑雅不甘心。
“我来。”彭涵汐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脸色比之前好了些,“河图推演,可以逆向追踪。”
她走到放映机前,指尖轻抚胶带边缘,闭上眼开始默念咒语。空气骤然变冷,烛火忽明忽暗。
忽然,她猛地睁眼,瞳孔收缩成一点寒芒:“我知道了。”
“在哪?”冉光荣问。
“不在地上。”她声音沙哑,“在地下。”
“地下?”陈清雪皱眉。
“1937年建的防空洞。”彭涵汐指向教堂角落,“就在下面。”
话音刚落,她的身体一阵剧烈抽搐,锁阳蛊再次发作。她咬紧牙关,额头渗出冷汗:“快……趁我还清醒。”
冉光荣点头,哭丧棒轻轻敲击地面。砖石应声裂开,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走。”他率先跃下。
通道幽深,墙壁上布满斑驳的水渍,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铁锈混合的味道。陈清雪走在最后,右肩胎记又开始发热,掌心的字迹像蚯蚓般蠕动。
“你没事吧?”刘淑雅回头看了她一眼。
“没事。”她咬牙,“继续。”
走了约莫百步,前方豁然开朗——一间巨大的地下室出现在眼前,中央摆放着两具棺材,其中一具赫然是幼年陈清雪的模样!
她愣住了,脚步不自觉地停下。
“这是……什么?”她声音颤抖。
“幻象。”冉光荣低声说,“别信。”
可那具“陈清雪”缓缓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你终于来了。”
与此同时,另一具棺材突然震动,棺盖缝隙中透出一道红光。
“那是谁?”刘淑雅往后退了一步。
“我八岁那年……”冉光荣目光凝重,“被抽走经脉的人。”
棺盖缓缓掀开,里面躺着个少年,胸口插着一根银针,针尾刻着“戊子年七月十四”。
“又是那天。”陈清雪喃喃。
“那天……是我家灭门的日子。”冉光荣伸手触碰棺木,瞬间,一幅画面涌入脑海——
八岁的他被绑在祭坛上,四周站着数名身穿黑袍的人。一人手持银剪,正从他背上抽出一根根经脉。每抽一根,远处的铜鼎便亮一分。
“这就是……瞬移阵的能量源。”他喃喃。
画面消失,他的耳后疤痕隐隐作痛。
“所以……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阵法?”陈清雪问。
“不止。”彭涵汐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你们看她。”
众人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只见那具“幼年陈清雪”的棺材内壁上,刻着一行小字:
“始于凶棺,终于凶棺。”
刘淑雅舔了舔嘴唇,忽然笑了:“有意思。”
她抬脚跨过门槛,直接走进棺材之中。
“你干什么!”陈清雪惊呼。
“我想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也许……我也该知道自己是谁。”
话音未落,棺材猛然合拢,只留下一丝缝隙。
陈清雪冲上前,伸手去推,却发现棺木纹丝不动。
“刘淑雅!”她怒吼。
“别急。”冉光荣拦住她,“她还没死。”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指着自己胸口,“我的经脉,在回应。”
话音刚落,整个地下室开始震颤,墙面剥落,尘土飞扬。
“时间不多了。”彭涵汐扶着墙,艰难开口,“要么走,要么留下。”
陈清雪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棺材,最终咬牙转身:“走。”
三人沿着原路返回,身后传来棺材开启的声音,却无人回头。
直到爬出地面,陈清雪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多了一行字:
“你不是终点。”
她抬头看向冉光荣:“接下来去哪儿?”
“找真正的凶棺。”他冷冷道,“我要亲手毁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