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焦土的余烬,掠过墓地边缘。冉光荣耳后的疤痕还在渗血,一缕缕电弧在伤口处跳跃,像是某种古老的信号灯。
“走?”他声音有些哑,但脚下的哭丧棒却稳稳扎进地面。
陈清雪没说话,只是握紧开山刀,刀锋上的第七道符咒泛起微光。她的眼神很冷,但竖瞳中藏着一丝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刘淑雅站在他们身后,嘴角还沾着一点黑色残渣,正用指甲慢慢刮下来放进嘴里,“最后一口。”她说得轻描淡写,“我想确认件事。”
彭涵汐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底浮着一层疲惫。她的子母封魂袋微微颤动,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想要出来。
“坐标是秦岭。”她开口,“钟声来自一个废弃的古寺遗址。”
“那我们就去秦岭。”冉光荣抬头看了看天,乌云翻滚,雷声隐隐,似乎又有一场雨要来了。
几人收拾好装备,准备出发。就在迈出墓地边缘时,刘淑雅忽然停下脚步。
“等等。”她回头看着地上一小块还未完全蒸发的黏液残渣。
她蹲下身,捡起来放入口中。
“你还有完没完?”陈清雪皱眉。
“最后一口。”刘淑雅笑了笑,“我刚才看到一个人……穿着民国警服,在念一个名字。”
“谁?”冉光荣问。
“李参谋。”她低声重复,“他在发电报,无线电波传向未知方向。”
空气一滞。
“黎波……早就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她抬起头,“他在帮夜航船传递信息。”
“所以他才会每月十五去祭拜不存在的人。”彭涵汐低声道,“他在赎罪。”
“但现在……”陈清雪握紧开山刀,“我们要让他真正赎罪。”
风掠过,吹乱了他们的头发。
远处传来一声钟响,像是从地底传来的召唤。
冉光荣耳后的疤痕突然喷出一道电弧,直冲天际!
众人一惊,纷纷后退一步。
“这是……什么情况?”刘淑雅眯眼。
“守界人血脉共鸣。”冉光荣咬牙,“它在指引归途。”
电弧在空中划出一道轨迹,像是一条隐形的路线图,最终凝聚成一个模糊的符号——正是他们之前在青铜人脸崩解时看到的那个。
“坐标更新了。”彭涵汐快速翻开《河图残卷》,指尖划过纸页,“这次更具体,指向津门港旧址的一处集装箱区。”
“1984年7月15日。”刘淑雅喃喃,“那个时间点……我记得有点印象。”
“什么意思?”陈清雪问。
“我在吃那一口的时候,看到了画面。”她舔了舔嘴唇,“一个男人站在集装箱前,手里拿着名单……”
她顿了顿,“上面有‘陈德金’的名字。”
空气再次凝固。
“看来我们得先去那儿。”冉光荣深吸一口气,将三枚乾隆通宝重新收进袖中。
就在这时,彭涵汐的子母封魂袋剧烈震动起来!
“怎么了?”陈清雪立刻警觉。
袋子口猛地一松,一个穿着睡衣的少年跌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
“咳咳……终于……出来了。”少年喘着气,眼神茫然。
众人瞬间围拢过来。
“你是谁?”冉光荣冷冷盯着他。
少年揉了揉眼睛,抬头看向他们:“你们……终于来了。”
“你认识我们?”陈清雪皱眉。
“不……但我一直等你们。”少年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我是……黎波。”
彭涵汐脸色一变:“不可能!黎波明明已经……”
“他是本体。”冉光荣打断她,哭丧棒轻轻一点少年额头,“活人的魂魄被分割了,有人把他藏了起来。”
“夜航船?”刘淑雅挑眉。
“不是。”少年摇头,“是我自己躲进去的。”
众人一愣。
“什么意思?”陈清雪追问。
“我知道他们会控制我。”少年缓缓开口,“所以我提前把自己的主魂封进封魂袋……只有这样,才能保留清醒的记忆。”
“所以你知道些什么?”冉光荣眯起眼。
“我知道陈德金在哪儿。”少年语气平静,“也知道你们要去哪儿。”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紧张感。
“带路吧。”冉光荣率先迈步。
几人沿着电弧指引的方向前行,脚下踩着碎石与枯枝,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对了。”刘淑雅忽然开口,“你刚才说‘你们终于来了’,是什么意思?”
少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回头看了一眼墓地方向。
“因为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他说,“也因为我……一直在等你们。”
话音落下,乌鸦扑棱棱飞起,遮住了半边天空。
风更大了。
一行人走进雾霭深处,身影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