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还未干透,地面湿滑如镜。陈清雪的鞋跟踩在石板上,发出短促而清晰的回响。她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身后的空气有些不对劲——像是某种无形的压力正从四面八方缓缓压来。
“别动。”冉光荣突然出声,哭丧棒横在胸前,三枚乾隆通宝在他掌心微微颤动。
彭涵汐蹲在地上,鼻血还在滴落,那些鲛人文字在她的血迹中游走不定,像活物一样蠕动。她咬着牙,试图用手指重新勾勒出刚才浮现的字迹:“双子悖论……不是因果循环,而是镜像撕裂。”
“什么意思?”刘淑雅站在她身边,手还捏着那块晶屑残渣,指尖已经泛起青紫。
“就是说……”彭涵汐的声音有些发涩,“我们面对的可能不是一个庹亿帆,而是多个时间线上的他。”
“听起来像是科幻片里的情节。”刘淑雅苦笑,“可我们现在连一个都搞不定。”
“这不是科幻。”冉光荣低声说,“这是术数里的‘复刻命格’。有人在利用河图洛书制造多重人格镜像,把同一个灵魂拆分成无数个副本。”
“那黎波呢?”陈清雪问。
“他是最早被卷进去的。”冉光荣目光落在地上的尸体上,“他妻子早就死了,但他不肯承认。夜航船就利用他的执念,在他体内植入了某个时间线上的自己。”
“所以……”陈清雪握紧开山刀,“他现在是敌非友?”
话音刚落,一道低沉的吟诵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九阴锁魂阵……以骨为钉,以血为引……”
众人猛地回头。
黎波倒下的身体竟缓缓坐起,双目无神,嘴唇却在不停蠕动,念着一段古老的咒语。
“他在启动什么!”刘淑雅惊呼。
“快打断他!”冉光荣大喝,哭丧棒一挥,一道黑气直扑黎波残魂。
然而,就在黑气触及黎波额头的一瞬间,整座地下空间剧烈震动起来。墙壁上的符文开始逆向流动,原本静止的灵力场骤然扭曲,形成一股巨大的漩涡。
“法器失效了!”陈清雪怒吼,开山刀在她手中竟然变得沉重无比,仿佛被什么东西反制。
“是黎波的咒语在影响整个空间!”彭涵汐急道,“他在激活某种逆转机制!”
“那就让他闭嘴!”刘淑雅咬牙,毫不犹豫地冲上前,一把抓住黎波的下巴。
咔嚓!
她一口咬下,牙齿直接穿透了残魂凝结成的虚影,吞下了那一口带着铁锈味的灵力碎片。
下一秒,她整个人猛然僵住,双眼翻白,嘴角溢出血丝。
画面再次涌入脑海:
一间昏暗的密室,墙上挂着七幅画像,每一张脸都是庹亿帆,但年龄、表情、穿着各不相同。他坐在中间,象牙烟嘴轻敲桌面,声音沙哑:“时间是可以复制的,只要找到正确的节点。”
镜头一转,黎波跪在地上,面前是一具早已腐烂的女尸。他伸手去摸她的脸,却被铜丝缠住了手腕,鲜血直流。画外音响起:“你救不了她,但她可以救你。”
画面戛然而止。
刘淑雅跌坐在地上,眼角血纹已经蔓延至耳后,蜘蛛状的纹路深得吓人。
“我看到了……”她喘息着,“他们在用黎波的身体做实验,尝试让不同时间线的人融合……庹亿帆不只是一个人,他是无数个自己的集合体。”
“这不可能……”彭涵汐喃喃,“除非他掌握了‘时光锚点’。”
“什么是时光锚点?”陈清雪问。
“是传说中的东西。”冉光荣脸色凝重,“据说在远古时期,有术士能在特定地点设下锚点,将不同时间线的同一人物强行拉入现实。如果庹亿帆真找到了这个,那我们就不是在对抗一个人……而是在对抗整个时空本身。”
“那怎么办?”刘淑雅抹了把嘴角的血,“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变成时间怪物吧?”
“先稳住局势。”冉光荣迅速掏出一枚乾隆通宝,咬破指尖,在地上画出一个时停符,“你们谁还能动?”
“我还能撑一会儿。”彭涵汐擦掉鼻血,继续盯着那串鲛人文字。
“我没事。”陈清雪深吸一口气,右臂忽然浮现出一层淡青色的鳞片,像是某种古老血脉在回应这场混乱。
“那就听我说。”冉光荣冷静开口,“我们必须弄清楚,这些鲛人文字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
彭涵汐点头,指尖轻轻划过那些游动的文字,嘴里低声念诵:“鲛文……现凶咒……”
刹那间,整条通道亮起幽蓝色的光芒,那些文字如同活过来一般,沿着地面缓缓爬行,最终汇聚成一句话:
【维系者必毁于其始】
“这是……”陈清雪皱眉,“上一章那个加密文字?”
“对。”冉光荣眼神一凛,“看来我们一直都被盯上了。”
“那我们要怎么做?”刘淑雅问。
“找出真正的锚点。”彭涵汐咬牙,“只有破坏源头,才能阻止这一切。”
“问题是……”冉光荣望向黑暗深处,“我们连敌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话音未落,一道微弱的光从通道尽头闪烁而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只破旧的怀表静静躺在地上,表面布满裂痕,指针仍在滴答作响。更诡异的是,衣角不知何时从虚空中垂下,露出一角褪色的警服。
那是陈德金的衣角。
“这不可能……”陈清雪瞳孔一缩,“他已经……”
“也许还没结束。”冉光荣弯腰捡起怀表,背面赫然刻着一行小字:
【壬辰年七月十四 冉光荣生辰】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这是……”彭涵汐声音颤抖,“时间循环的开始?”
冉光荣低头看着手中的怀表,心跳与表盘的滴答声同步响起,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失重。
“我不知道。”他轻声道,“但我有种预感——我们才刚刚踏入真正的时间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