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铃的余光在石壁上残留着暗影,如同被风吹散的灰烬,一触即破。冉光荣将哭丧棒从地上拔起,木身发出细微的裂响,像是从某种沉睡中惊醒。
“刚才那道符……”他低声说,指尖摩挲着乾坤袋边缘,三枚乾隆通宝在掌心轻轻一跳。
陈清雪站在扶桑神树的投影前,右臂上的金环纹路隐隐发烫,像是有人在她血管里撒了一把盐。她没说话,只是用开山刀划过地面,刀尖在石板上擦出一串火星。
“它在动。”刘淑雅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诡异的兴奋。
众人回头,只见那幅扶桑树图案竟缓缓蠕动起来,枝干扭曲,根系如蛇般向四周蔓延,最终缠上陈清雪的小腿。
“操!”冉光荣一步跨上前,哭丧棒猛地砸下,正中树根,一道闷响炸开,空气中弥漫起一股腥甜。
树干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声,像是婴儿的啼哭,又像老人的呜咽,刺得人耳膜生疼。
“不是幻觉……”彭涵汐迅速翻开《河图残卷》,指尖在纸页上飞速滑动,“它在回应她。”
“回应?”陈清雪皱眉,试图甩开缠绕的树根,却发现那根须竟像活物般攀附着她,越缠越紧。
“你身上的血……”彭涵汐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和它有共鸣。”
“什么血?”陈清雪冷声问。
“鲛人族的血。”彭涵汐抬头,眼神复杂,“你母亲,是不是……”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冉光荣打断她,哭丧棒横扫,将树根震开数寸,同时将三枚铜钱拍在年轮纹路上,顿时一股金光扩散开来,将蔓延的树干逼退。
“这玩意儿居然还怕铜钱阵?”冉光荣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不是铜钱的问题。”彭涵汐沉声道,“是哭丧棒本身的力量。”
“那玩意儿可是我爷爷传下来的。”冉光荣咧嘴一笑,“祖上传的,能差?”
话音刚落,扶桑树猛然一震,树干中央裂开一道口子,红色液体汩汩流出,带着一股腐烂的檀香味,滴落在地面上时,竟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腐蚀。
“血……”刘淑雅蹲下身,伸手想碰那液体,却被彭涵汐一把拦住。
“别碰!”她厉声喝道,“里面有东西。”
她从公文包中取出一支银针,轻轻挑起一滴红色液体,放在阳光下观察。液体中浮现出一串微小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族谱标记。
“这是我父亲的血迹。”彭涵汐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你爸不是早就……”冉光荣话说到一半,忽然闭嘴。
“他参与过什么?”陈清雪目光如刀。
“封印实验。”彭涵汐咬牙,“用活人做祭品,把血脉封进树根,用来镇压某种东西。”
“什么东西?”刘淑雅问。
“扶桑树本身。”彭涵汐缓缓道,“它不是树,是容器。”
“容器?”冉光荣挑眉,“装谁的?”
“妖仙的魂魄。”彭涵汐抬起头,眼神复杂,“或者……是你母亲的。”
陈清雪瞳孔一缩,右手不自觉地按在右臂上,金环纹路开始发热,像是要烧穿她的皮肤。
“你最好别乱动。”冉光荣低声道,“你现在像个活靶子。”
“我没事。”她咬牙道,但额头上已渗出冷汗。
就在这时,莲花中心再次亮起一道光,缓缓旋转,投射出一幅新的画面——
锁龙井。
井口边站着一个男人,穿着警服,手里握着一条铁链,链子另一端消失在井底。
“黎波?”陈清雪瞳孔一缩。
“不对。”刘淑雅眯起眼,“他没戴眼镜。”
“那是谁?”冉光荣皱眉。
“我父亲。”彭涵汐声音发颤,“二十年前……他失踪前,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在锁龙井附近。”
画面中,男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模糊的脸,下一秒,画面剧烈晃动,像是有人在撕扯这道影像。
“他在挣扎。”陈清雪低声道。
“不是挣扎。”彭涵汐摇头,“是在召唤。”
“召唤谁?”
“你。”她看着陈清雪,“还有我。”
画面戛然而止,莲花中心光芒暗淡,只剩下地面上那一道金环纹路,还在微微闪烁。
“这他妈是陷阱。”冉光荣低声咒骂,“还是个连环套。”
“但我们得进去。”陈清雪冷静地说,“那里有答案。”
“你确定?”冉光荣看着她,“你现在的状态,可不太适合深入敌后。”
“我不进去,它也会找上门。”她抬手,指尖轻轻划过右臂上的金环纹路,“它已经在我身体里了。”
“那你还敢去?”冉光荣眯起眼。
“我必须去。”她语气坚定,“不然,它会把我变成下一个容器。”
空气沉默了几秒。
“你不是一个人。”冉光荣忽然咧嘴一笑,将哭丧棒扛在肩上,“我陪你。”
“还有我。”刘淑雅轻声道,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容再次浮现,“李参谋……还在等一个人。”
“谁?”陈清雪问。
“你。”刘淑雅缓缓抬头,眼神空洞而诡异,“就是你。”
话音落下,莲花彻底熄灭,整个空间陷入黑暗。
只有那道金环纹路,还在缓缓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