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云在泰山之巅翻滚,像极了一张倒悬的青铜镜面。乌云压顶,山风卷着松涛怒吼,陈清雪站在青石崖边,手中开山刀泛着冷光。她抬头望着天幕中若隐若现的闪电纹路,忽然意识到那些电光的轨迹——竟与她在龙宫所见的记忆投影如出一辙。
“不是巧合。”冉光荣低声说,左手三枚乾隆通宝已被他捏得发烫,“这是冲我们来的。”
刘淑雅靠在一块巨岩后,嘴角还挂着黑血,眼角血纹在雷光映照下宛如蛛网蔓延至脖颈。她咬了咬牙,从衣袖里掏出一段断裂锁链,指尖轻轻摩挲:“它……还在跳。”
“别碰那东西。”彭涵汐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正低头翻动《河图残卷》,纸页上的墨迹在风雨中微微闪烁,仿佛被某种力量唤醒。“我爹留下的笔记……好像在回应什么。”
话音未落,第一道惊雷劈下!
那闪电形态诡异,不像寻常雷霆般笔直落下,而是扭曲如哭丧棒,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弧线,直奔四人所在方位。冉光荣几乎本能地将哭丧棒插入地面,铜钱脱手而出,钉入岩石缝隙,瞬间勾勒出一道气旋屏障。
“快散开!”他大喝一声。
众人迅速分散,第二道雷紧随而至,轰然砸在刚才站立的位置,青石炸裂,焦痕如符咒般扩散开来。
陈清雪落地时脚下一滑,险些摔进悬崖,幸亏一把抓住藤蔓才稳住身形。她喘息着,手指却仍紧握开山刀不放。刀身映出她的脸,但下一秒,那倒影竟然动了——
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身影缓缓抬起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幻觉?”她皱眉,猛地一刀斩向刀面。
金属相撞声在雷鸣中几不可闻,可那一瞬,她分明看到自己倒影的眼角浮现出一丝朱砂痣——正是海底影像中那个“妹妹”的标志。
“不是幻觉。”她咬破舌尖,以痛感确认现实,“是命运在说话。”
另一边,彭涵汐终于找到破解之法。她将子母封魂袋打开,任由其中残留的灵力波动融入空气,果然,那些原本混乱的闪电轨迹开始趋于规律,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
“这雷劫……是在筛选。”她喃喃,“只有能承受它的存在,才能看见真相。”
“那就让它来吧。”冉光荣冷哼一声,再次抛出一枚铜钱,借势布阵,将雷电引导至山壁某处。
轰隆!
一道紫色雷霆击中山壁,尘土飞扬间,一面青铜剑赫然显现,剑身古朴,铭文斑驳,隐约可见“壬辰”二字。
彭涵汐瞳孔微缩:“南疆·血门开。”
“什么?”冉光荣回头。
“《河图残卷》上显出来的。”她语气凝重,“这段文字,是我父亲用秘法藏进去的。二十年前,他曾参与过一次‘活人献祭’事件……地点就在南疆。”
“所以我们要去南疆?”刘淑雅开口,声音沙哑。
“必须去。”陈清雪眼神坚定,“那里藏着一切的答案。”
话音刚落,天空骤然变色,第三道雷劫降临!
这一次,不再是单一雷霆,而是成百上千道电光交织成网,宛如一张巨大的哭泣面具,朝他们笼罩而来。
“撑住!”冉光荣挥动哭丧棒,将阵法催动到极致。
彭涵汐则将《河图残卷》高举过头顶,纸页无风自动,墨迹化作金光流转。她口中念出一段晦涩难懂的咒语,竟是她父亲生前从未示人的密言。
电光触及咒文,竟在半空停滞片刻,随后猛然分裂,一部分消散于无形,另一部分则顺着青铜剑的纹路注入剑身!
刹那间,整座泰山为之震动,山体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有某种古老的机关被激活。
“你们听到了吗?”刘淑雅忽然开口,神情恍惚,“有人在唱歌……”
歌声断续,似童谣又似挽歌,带着说不出的诡异韵律:
“星星落在地上, 月亮藏进山岗, 妈妈说我是谁, 我却忘了模样……”
“又是她。”陈清雪咬牙,转身望向青铜剑。
只见剑面之上,先前那道黑影再度浮现,这次却不再只是倒影,而是真实地脱离了金属表面,缓缓向她走来。那是一个完全相同的“陈清雪”,只是眼眸漆黑如墨,嘴角挂着讥讽笑意。
“你才是假的。”黑影轻笑,“真正的我,早就死了。”
“闭嘴!”陈清雪怒吼,挥刀劈去。
两把开山刀相撞,火花四溅,天地间响起一声尖锐的撕裂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撕开。黑影痛苦嘶吼,身体开始崩解,化作一股黑气飘散。
冉光荣趁机将乾坤袋张开,将黑气尽数吸入,袋口顿时冒出缕缕青烟,隐隐可见内中字迹浮现——“壬辰年七月十四”。
“夜航船的日子表。”他眯起眼睛。
彭涵汐此时也完成了地图破解,她将一张泛黄纸片递给冉光荣:“这就是南疆隧道的坐标。”
他接过纸片,却发现背面竟有一抹模糊剪影,是个女子轮廓,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模样。
“是你母亲?”他问。
彭涵汐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将子母封魂袋重新合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雷劫渐渐平息,云层裂开一线曙光,金色阳光洒落在山顶,照亮了青铜剑上最后一行铭文:
“命途终归,血债血偿。”
陈清雪擦掉嘴角血渍,望向远方:“走吧,该出发了。”
她转身迈步,脚下踩碎一片枯叶,叶脉之中,赫然嵌着一枚小小的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