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着咸腥味散去,天边最后一抹残霞也沉入水底。陈清雪指尖残留的蓝光在夜色中微微发亮,像是某种尚未熄灭的信号。她没说话,只是抬脚往前走了几步,脚下的砂石发出轻微碎裂声。
冉光荣收起铜钱,灰布长衫在夜风里轻轻飘动。他低头看了眼耳后那道疤痕,渗出的血已经凝固,但隐隐作痛。他没吱声,只是把三枚乾隆通宝捏得更紧了些。
“鼎就在前面。”彭涵汐低声说,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
那是一座青铜鼎,足有两人高,鼎身斑驳,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最诡异的是,鼎口上方竟然悬浮着一层薄雾,仿佛里面藏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刘淑雅站在鼎前,脸颊上的酒窝微微抽动。她伸出手,指尖刚触到鼎壁,一股阴寒之气便顺着掌心蔓延上来,直冲脑门。
“别碰!”陈清雪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我……我只是想看看。”刘淑雅声音有些发抖,“它好像在叫我。”
“不是叫你。”彭涵汐走近几步,公文包夹层传来细微震动,“是鼎里的咒文在共鸣。”
她从包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纸,对照着鼎上的符文缓缓念道:“九世香火债,一炉铸魂魂。谁承此命,谁负此债。”
话音未落,鼎内忽然泛起一阵幽蓝色的光芒,像是有人在里面点燃了什么东西。
“这是……”陈清雪皱眉,“陈家的铸魂咒?”
“你们陈家?”冉光荣挑眉,“怎么听着像祖坟被刨了一样?”
“差不多吧。”陈清雪冷笑一声,抽出开山刀,刀刃映出鼎内模糊的画面——
一个身穿古装的女子跪在鼎前,双手被铁链锁住,身后站着几名黑衣人。他们口中念着相同的咒语,而女子的脸……赫然是刘淑雅的模样!
画面一闪而过,鼎内的光也随之暗淡下来。
“这……是我?”刘淑雅脸色苍白。
“不完全是。”彭涵汐翻动笔记,“这是铸魂阵的一部分,用于灵魂移植和记忆重写。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医院停尸房就是现代版的‘献祭之地’。”
“所以我是……某个实验体?”刘淑雅咬牙,“还是替身?”
“都不是。”冉光荣突然开口,“你是钥匙。”
众人一怔。
“钥匙?”陈清雪看向他。
“你们看这个。”他指着鼎底一处纹路,“这些符号排列方式很特别,像是某种封印术式。但刚才我的血滴上去之后,它动了。”
彭涵汐蹲下身,仔细观察那处纹路,眉头越皱越紧。
“这不是普通的封印。”她低声道,“这是‘守界人叛徒名录’的一部分。”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你说什么?”陈清雪握紧刀柄。
“每一代守界人都会记录一些背叛者的名单。”彭涵汐继续道,“但他们不会公开,而是用特殊的方式隐藏起来。这座鼎,就是一个载体。”
“所以呢?”冉光荣问,“谁上榜了?”
彭涵汐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第一个名字……是我祖父。”
她没有抬头,声音却异常平静:“彭振宇。”
陈清雪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刘淑雅咽了口唾沫:“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彭涵汐合上笔记本,手指轻轻摩挲着封面,“但我必须知道真相。”
“那就继续。”陈清雪转身走到鼎前,抬起开山刀,一刀斩向鼎耳。
金属撞击声刺破寂静,鼎耳应声而断,跌落在地。
刹那间,一股强烈的阴风从鼎口喷涌而出,带着无数骷髅虚影扑面而来。它们的眼眶中燃烧着幽蓝火焰,整齐划一地朝着骊山方向跪拜。
“这是……古代战场的幻象?”刘淑雅倒吸一口冷气。
“不止。”冉光荣眯起眼,“这是因果律波动。”
他迅速掏出三枚乾隆通宝,在地面摆成三角形,压住阴风流动的方向。
“你还能行吗?”陈清雪问他。
“死不了。”冉光荣咧嘴一笑,嘴角扯出血痕。
彭涵汐则继续研究鼎身铭文,手指轻轻划过那些古老文字。
“这里提到的‘铸魂阵’,是一种清洗背叛者灵魂的仪式。”她一边翻阅笔记一边解释,“需要特定的人、特定的时间,还有……特定的器物。”
“比如呢?”刘淑雅问。
“比如……活人。”
她抬起头,目光落在刘淑雅身上。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