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棺的碎屑仍在空中缓缓飘落,药瓶炸裂后的黑雾如活物般在墓室中游走。冉光荣耳后渗出的血珠滴落在地面,竟凝成一行诡异文字:“半身气运者,归位。”
“这地方要塌了。”陈清雪握紧开山刀,目光扫过四周微微震颤的石壁,“得快点出去。”
彭涵汐低头看着手中的药瓶残片,神色复杂。他的父亲,那个一生都在破解《河图残卷》的男人,竟然早已参与其中。
“先别想那么多。”冉光荣站起身,将三枚乾隆通宝重新收进袖中,“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出口,而不是挖老底。”
刘淑雅靠在石柱边,嘴角那抹蓝渍正沿着脸颊蔓延,蛛网状的纹路已爬至眼角。她低声道:“我……好像看见了什么。”
“别咬砖头。”陈清雪立刻拦住她,“你现在太敏感。”
“不是砖头。”刘淑雅抬手,指尖轻轻触碰空气中的黑雾,“是它……在说话。”
黑雾忽然剧烈翻滚,幻象浮现——
一个女人的身影浮现在血池之中,长发披散,双眼空洞,嘴唇微张,仿佛在诉说什么。她的身后,是一排排浸泡在液体中的尸体,面部扭曲,皮肤泛青。
“这不是幻觉。”陈清雪眯起眼,“这是记忆封印。”
“不对。”彭涵汐皱眉,“这是人为制造的幻境,不是自然残留的灵识投影。”
“有人想让我们看到这些。”冉光荣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撮辟邪砂,撒向空中。符文浮现,黑雾被逼退些许,但并未完全消散。
“我们得穿过这片毒雾。”他说,“否则它会不断复制我们的恐惧。”
“那就穿过去。”陈清雪挥动开山刀,刀锋划破幻象水面,露出下方真实的通道轮廓。
“等等!”刘淑雅突然抓住陈清雪的手腕,“让我试试。”
她张口咬住一片飘来的黑雾,舌尖瞬间麻痹,一股腥甜涌上喉头。下一秒,她的瞳孔骤然放大,整个人猛地颤抖起来。
“制药厂……名单……”她呢喃着,声音沙哑,“津门制药三分厂、北郊实验所、地下七层……”
“她在显影?”彭涵汐心头一震。
“像是某种信息提取机制。”冉光荣观察着刘淑雅的状态,“鲛人基因在帮她解析数据。”
“不行,她撑不了太久。”陈清雪扶住刘淑雅,感受到她体内躁动的能量,“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话音未落,血池中央的幻象女子突然发出尖啸,整个墓室开始震动。石壁裂缝中渗出暗红色液体,如血般流淌。
“糟了。”冉光荣脸色一沉,“这是血契激活的前兆。”
“走!”陈清雪当机立断,一把扶起刘淑雅,往通道深处冲去。
毒雾弥漫的甬道中,脚步声回荡在狭窄的空间里。墙壁上的壁画仿佛活了过来,那些描绘着祭祀场景的人像,眼睛逐渐泛起红光。
“别看那些画。”冉光荣低声提醒,“集中注意力,跟着我的铜钱阵。”
他每走一步,脚下便亮起一道微光,指引着正确的路径。
“前面有东西。”彭涵汐忽然停下。
黑暗中,一道身影静静伫立。身形模糊,面容不清,但那熟悉的气息让他们瞬间明白——是黎波。
“你们终于来了。”黎波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你……还活着?”彭涵汐上前一步。
“不。”黎波摇头,“我只是残魂。”
他的右手缓缓抬起,在墙上按下一只血手印。随着血迹扩散,墙面缓缓开启,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暗道。
“这是唯一的生路。”他说,“但你们得快点,夜航船不会让你们轻易离开。”
“为什么帮我们?”陈清雪问。
黎波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因为我曾经也是他们的一部分。”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开始淡化,最终化作一缕轻烟消散在空气中。
“走吧。”冉光荣率先踏入暗道,“再拖下去,怕是要被关在这儿过年了。”
地道内阴冷潮湿,脚下的泥土带着腐朽的气息。刘淑雅的状态越来越差,额角渗出冷汗,呼吸急促。
“她需要镇压。”彭涵汐取出子母封魂袋,打开夹层,“暂时压制毒素。”
“小心点。”陈清雪扶住刘淑雅,“她现在很脆弱。”
彭涵汐点头,将封魂袋贴在刘淑雅胸口。袋子内的符纸闪烁微光,一层淡金色的雾气包裹住她的身体,蛛网状的纹路停止蔓延。
“能撑多久?”冉光荣问。
“最多半小时。”彭涵汐收回袋子,“我们得尽快找到出口。”
“那边。”陈清雪指向前方,“有光。”
光线微弱,却真实存在。众人加快脚步,很快来到一处开阔地。眼前是一座巨大的血池,池水漆黑如墨,中央漂浮着数十具尸体。
“这些都是二十年前失踪的考古队员。”彭涵汐认出其中几人,“他们……被用来做什么?”
“实验体。”冉光荣蹲下身,用铜钱探测池水能量波动,“夜航船早期就在搞这些玩意儿。”
“但他们不该还在这里。”陈清雪皱眉,“除非……他们的意识一直被困在某个时间点。”
“就像我父亲一样。”彭涵汐低声说。
就在此时,血池中央的尸体忽然睁开双眼,齐刷刷望向他们。
“不好!”冉光荣大喝一声,“快退!”
众人迅速后撤,但池水已经沸腾,黑色液体飞溅而出,落地化作一个个扭曲的影子。
“不是鬼。”陈清雪挥刀斩断一名影子,“是记忆碎片。”
“得打破这个空间的平衡。”冉光荣掏出一张符纸,咬破指尖快速书写咒语,“给我破!”
符纸燃起幽蓝火焰,投入血池。池水顿时沸腾,尸影发出尖啸,纷纷化作黑雾消散。
“卦象显示,出口在东北方向。”冉光荣收起铜钱,“走。”
地道尽头,一块巨石横亘眼前。陈清雪举起开山刀,一刀劈下,巨石应声裂开。
“地图标记的位置是北邙山。”冉光荣展开一张泛黄的地图,“但我们得先处理一件事。”
他转头看向刘淑雅:“你刚才显影的制药厂名单,还有印象吗?”
“有的。”刘淑雅勉强挤出一个笑,“不过可能得等我恢复点力气再说。”
“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彭涵汐说,“这地方不适合久留。”
“那边有个废弃的守夜棚。”陈清雪指向前方,“我们可以在那儿休整。”
四人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地道,月光洒下,映照出他们满身的尘土与血迹。
“接下来,该轮到我们主动出击了。”冉光荣望着远方的天际线,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