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的崩塌声在耳边轰鸣,仿佛有千军万马从头顶踏过。冉光荣单膝跪地,哭丧棒插进地面三寸,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能感觉到脚下传来微弱的震动,那是庹亿帆残魂在挣扎。
“封印圈撑不了多久。”陈清雪站在阵法边缘,开山刀横于胸前,刀刃上的血迹未干。她眼神凌厉,瞳孔深处却闪过一抹金芒,像是某种沉睡的力量正在苏醒。
彭涵汐蹲在鼎边翻动《河图残卷》,纸页在她的指尖微微发颤。“这里写着……二十年前勘探队带出青铜鼎时,曾在海河边祭拜过一位‘守界人’。”她抬头看向冉光荣,“你家祖上传下的东西,和陈家血脉有关。”
“什么陈家?”刘淑雅凑过来,嘴角还挂着一丝经幡布料的碎屑。她刚才咬了一口破旧的经幡,隐约看到一群身穿秦服的人,手持长剑,整齐排列在水下。
“我也不清楚。”冉光荣低声说,左耳后的疤痕渗出血珠,滴落在哭丧棒上。木棒轻轻一震,表面浮现出一道极淡的龙纹,几乎转瞬即逝。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龚长兴大喝一声,蟒纹水袖缠住一根断裂的石柱,整个人被地宫的震荡甩得踉跄。
“陈清雪!”冉光荣忽然开口,“用开山刀劈裂那条裂缝!”
话音刚落,陈清雪已跃起半空,刀光如流星划破黑暗。金光斩下,裂缝应声闭合,整个封印圈的波动瞬间稳定下来。
“你感觉到了吗?”她落地后低声问。
“嗯。”冉光荣点头,“他的意识在渗透。”
地宫深处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是有人在笑。声音不大,却直钻人心底最深的恐惧之处。
“快点,彭顾问!”冉光荣催促道。
彭涵汐迅速翻到一页:“这段文字……像是咒语?”
“念出来。”冉光荣闭上眼,左手三枚乾隆通宝在他掌心缓缓旋转。
“以血为引,以骨为契,三清指印,镇魂锁魄。”彭涵汐逐字念出,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地宫都安静了一瞬。
冉光荣猛地睁开眼,三枚铜钱同时掷出,击中封印圈三个方位。哭丧棒随之震动,发出一声低鸣,仿佛回应某种召唤。
地宫中央,一团黑雾凝聚成形,正是庹亿帆的残魂。他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象牙烟嘴依旧挂在唇边,只是此刻看起来格外狰狞。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他冷笑着,声音沙哑,“我可是你们祖先的诅咒。”
“你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冉光荣冷笑,“你母亲当年被日军制成风水仪,你以为你在复仇,其实你只是他们留下的毒瘤。”
庹亿帆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阴狠:“少废话!你们谁也逃不掉。”
他说完,身体猛然膨胀,像是要挣脱封印圈。黑雾翻滚,封印圈边缘出现几道细小的裂缝。
“黎波!”冉光荣大喊,“守住封印圈外侧!”
黎波点头,握枪的手却有些颤抖。他站在封印圈外,眼神恍惚,仿佛在与什么东西拉扯。
“看住你自己。”陈清雪低声提醒,手中开山刀再次举起。
就在这时,刘淑雅忽然蹲下身,从鼎碎片中捡起一面破损的经幡,毫不犹豫地咬下一口布料。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嘴里喃喃自语:“海河……底下有人……很多……排列整齐……”
“她说什么?”陈清雪皱眉。
“活人俑阵。”彭涵汐脸色一变,“如果真有这东西……那就意味着,有人想借海河的地脉,复活一支死士军队。”
“那就是下一个目标。”冉光荣咬牙,“但现在,先解决眼前这个麻烦。”
他猛地将哭丧棒插入封印圈中央,木棒瞬间爆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三清阵开始运转,符文在地面浮现,如同一条条锁链,将庹亿帆牢牢困住。
“你疯了?”庹亿帆怒吼,“你以为你能控制它?”
“我没打算控制它。”冉光荣冷冷地说,“我只是让它记住——我才是它的主人。”
话音落下,整座地宫剧烈震动,尘土簌簌落下。封印圈内的黑雾不断收缩,最终凝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被彻底压制在阵法之中。
“你以为……这是终点?”庹亿帆的声音低沉而阴冷,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至少是你暂时的终点。”冉光荣收回哭丧棒,转身看向众人,“我们得走了。”
“等等。”刘淑雅突然开口,手里捏着一块鼎片,上面刻着一个“陈”字。她没说什么,只是悄悄把它藏进了衣袋。
“走吧。”陈清雪收起开山刀,目光扫过众人,“别忘了我们的下一个目标。”
地宫开始坍塌,碎石不断从头顶掉落。他们快速穿过通道,终于冲出最后一道裂缝,脚下的土地还在微微震动。
“活人俑阵……”冉光荣低声重复了一遍,“看来海河底下,还有不少故事等着我们去揭开。”
“那你准备怎么对付那些东西?”刘淑雅问。
“用你们的办法。”冉光荣笑了笑,“比如啃一口经幡。”
刘淑雅撇了撇嘴:“你可真幽默。”
“我是在夸你。”冉光荣耸肩,“至少你比某些只会打打杀杀的人有用多了。”
“喂,我说你……”陈清雪刚要开口,却被一阵急促的咳嗽打断。
她捂住嘴,指缝间渗出一点血丝。
“没事。”她擦掉嘴角的血迹,眼神却变得更加坚定,“我们得赶紧行动。”
远处,地宫已经完全陷入地下,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坑洞,像是大地张开的一只眼睛。
冉光荣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方向,转身迈步向前。
风从身后吹来,带着泥土和腐朽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