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的眼皮重若千斤，她费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床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她试着动了动身体，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从胸口和肩膀处传来，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自己还活着。
这个认知让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
就在这时，厢房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道从外推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几乎要将整个门框都震散。
两道身影，一青一灰，几乎是同时挤进了那并不宽敞的门框，肩膀与肩膀之间，发出了一声沉闷的碰撞。
“如烟！”
沈星移的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焦急与后怕，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看到柳如烟那惨白如纸的脸色，和身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迹，眼眶瞬间便红了。
“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他伸出手，想要去探查柳如烟的伤势，却又怕碰到她的伤口，那只悬在半空中的手，竟是微微地颤抖。
“别碰她。”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奕辰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床的另一侧，他的动作比沈星移轻柔了许多，脸上虽然也写满了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内敛的沉静。
他手中端着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递到了柳如烟的唇边。
“姑娘，先润润嗓子。”
沈星移看到这一幕，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
“谁让你多事的？”他瞪着奕辰，语气不善。
“姑娘需要的是水，不是聒噪。”奕辰头也不抬，只是专注地看着柳如烟，将杯沿又凑近了些。
一股无形的酸味，在小小的厢房内，迅速地弥漫开来。
两个男人，一个霸道张扬，一个沉静内敛，此刻却像两只为了争夺领地的雄狮，隔着一张床，用眼神进行着无声的交锋。
“咳咳……”柳如烟被这诡异的气氛，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她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虚弱地开口：“别吵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一种魔力，瞬间便让那剑拔弩张的气氛，为之一缓。
沈星移和奕辰同时收回了目光，像两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乖乖地站在一旁。
一个忙着给柳如烟掖好被角，另一个则体贴地在她身后垫上了一个柔软的靠枕，两人之间的小动作不断，依旧在暗中较着劲。
柳如烟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心中划过一丝暖意，但更多的是哭笑不得的无奈。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恭敬的通报声，打破了这古怪的氛围。
“启禀柳姑娘。”
“天山教双圣女，晏清霜、端木琉璃，前来探望！”
沈星移和奕辰脸上的酸味还未散去，便被这通报声震得一愣。
天山教圣女？还是双圣女？
不等他们反应，房门被轻轻推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正是晏清霜。
她依旧是一身翠绿色的长裙，面若冰霜，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柳如烟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气息比天山台上时，要平稳了许多，显然伤势已经没有大碍。
跟在她身后的，则是三公主端木琉璃。
她换上了一身淡粉色的天山教服饰，长发用一根简单的银簪束起，眉眼间带着几分初愈的怯懦与感激。
晏清霜的目光，在沈星移和奕辰的脸上一扫而过，那冰冷的眼神，让二人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
她没有理会二人，而是径直走到柳如烟的床前，对着她郑重地行了一个天山教的古老礼节。
“多谢。”
晏清霜的声音，依旧是那般清冷，却少了几分拒人千里的疏离。
“谢你救下琉璃，让她免遭毒手。”
“谢你寻到汀明子，解我精神之伤。”
“更谢你，在天山坛上为我等创造出铲除端木邀晨那毒瘤的绝佳机会。”
她的话，言简意赅，却将柳如烟的功劳，一一列举，说得清清楚楚。
柳如烟靠在床头，虚弱地笑了笑：“圣女殿下言重了，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一码归一码。”晏清霜摇了摇头，神情严肃，“我天山教，从不欠人恩情。”
她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块，由不知名金属打造的，刻着复杂花纹的令牌，递到柳如烟的面前。
“我已上报教中长老会，他们一致同意，破例为你炼化一只本命蛊作为回报。”
本命蛊！
这三个字一出，一旁的沈星移和奕辰，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他们都听说过天山教本命蛊的传说，那可是天山教核心弟子，才有资格拥有的，最强大的底牌。
柳如烟的心，也在这一刻，猛地跳动了一下。
她看着晏清霜，问道：“这本命蛊，有何奇特之处？”
晏清霜没有隐瞒，她耐心地解释道：“本命蛊，与寻常蛊虫不同，它与宿主心神相连，荣辱与共。”
“其能力各不相同，有的擅长协战，可于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有的能够反哺，能将吸收的天地灵气，转化为最精纯的能量，反馈给宿主，助其修行。”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变得无比凝重。
“而最重要的一条，是能替命。”
“替命？”柳如烟的呼吸，微微一促。
“不错。”晏清霜点了点头，“宿主受到致命重创，只要不是身体的部分彻底消失，本命蛊都会在关键时刻，替主而死。只不过，宿主的精神力，会因此受到一些反噬，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柳如烟彻底被震惊了。
能协战，能反哺，最关键的是，还能替死！
这本命蛊，简直就是为她这种，时常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人，量身打造的，最完美的保命底牌！
她能想象到，若是自己拥有了这样一只本命蛊，自己的实力，将会发生何等翻天覆地的变化。
“柳姑娘随时可以随我，前往我教禁地——万蛊窟，挑选你心仪的蛊虫。”晏清霜将令牌放在柳如烟的床头，“这只令牌，便是信物。”
柳如烟看着那枚古朴的令牌，眼中闪烁着，名为“渴望”的光芒。
她知道，这绝对是自己的一大助力。
就看自己能炼出什么样的蛊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