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庇护所的生活陷入了一种高度戒备下的新常态。
日常的、仅限于庇护所周边的巡逻变得更为细致。
重点记录冰层融化速度、观察是否有新的菌斑出现。
医生和陈老几乎扎根在升级后的医疗点内，全力投入到对采集样本的分析中。
那甜腻的气味如同无形的背景噪音，让时刻处在其中的人逐渐适应。
……
两天后的傍晚，众人围坐在火炉边。
医生终于汇总了初步观察结果，他推了推眼镜，语气谨慎但清晰。
“目前发现的几种真菌，特性各异。
可能是极寒时期刚过，它们普遍喜湿耐寒，在冰层融化后活性显着增强。
暂时未发现通过空气就能远距离、大规模寄生或导致急性疾病的物种。
目前看，最大的风险仍是直接接触感染源，或吸入高浓度孢子云。
我将现有的口罩改良过了，增加了活性炭和高效滤棉层。
在当前环境浓度下，只要不长时间停留在孢子云内部，防护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林凡一直在等这句话。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位同伴，语气沉稳而坚定。
“医生的分析很关键，孢子威胁确实存在，但我们初步掌握了它的特性，也有了有效的防护手段。
恐惧不能解决问题，适应才能生存。
现在正是孢子繁殖的初期，活性虽增但尚未达到顶峰，这是我们熟悉环境、搜集物资的宝贵时期。
库存一直在消耗，我们不能等到弹尽粮绝再行动。”
他指向东边，继续部署道：“外头的冰层大部分已经融化，地面虽然泥泞，但自行车应该可以通行。
明天，我们向东边那片商业区废墟进行第一次扩大范围探索。
摸清路线、尽可能搜集可用物资。”
这个基于现实需求的决定，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
王楷摩拳擦掌，肩伤大好让他急于活动筋骨。
“早该去了，天天待在庇护所里，都快麻木了，正好出去透透气，试试新车。”
医生推了推眼镜。
“我会准备好采样瓶和消毒用品，到时候我主要负责采集样品。
另外，这是改良后的口罩，每人两个备用。”
他拿出几个厚实的、带有明显过滤层结构的布质口罩分发给众人。
————
第二天一早，天色微亮，空气中那股甜腻气息似乎比昨日又隐约浓了一丝。
众人检查装备，戴好改良口罩，在庇护所门口完成最后的准备。
林凡看着陈文渊，道：“陈老，庇护所里就交给您了，有危险情况就使用弩炮。”
“记住，不要随意开门。”
“放心，老朽虽不擅远行，看家护院尚可。”
陈老郑重地点了点头，花白的眉毛下目光沉稳。
“你们此行也要注意安全，平安归来最为紧要。”
“明白。”
林凡应道，随即转向整装待发的三人，“出发。”
沉重的金属门被推开，四人鱼贯而出，迅速将门在身后关好。
室外温度比室内低一些，但已远非极寒时的刺骨。
改良口罩有效地过滤了大部分甜腻气味。
不过并非完全隔绝。
那股若有若无的甜香依旧萦绕在鼻尖，提醒着他们身处何种环境。
三辆崭新的混合动力自行车从车棚下推出。
林凡、玫和王楷各骑一辆。
医生不会骑自行车，则坐在王楷的后货架上，负责携带采样设备和应急药品。
王楷试了试车把，咧嘴笑道：“嘿，这车真轻便！”
“保持队形，控制速度。”
林凡下令。
“我领头，玫断后，王楷居中；医生，注意观察环境，随时准备采样。”
“收到。”众人低声回应。
车队缓缓启动，宽厚的轮胎压在尚未完全融化的冰雪泥泞路面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混合动力系统让骑行省力不少，几乎听不到机械噪音。
只有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他们的路线是之前规划好的。
庇护所近处的地方都被搜过，他们此次骑车要走远些，向东南方向的废墟区做一次侦察。
这条路线上有几个之前未能仔细探查的潜在资源点。
包括一个大型商场和一片疑似旧仓库区。
骑行出约百米，周围的景象便开始显现出孢子繁殖期的特征。
冰层大面积融化，露出下面潮湿、颜色深暗的土地。
在一些低洼积水处、背风的墙角、甚至是一些腐朽的木质残骸上，开始零星出现形态各异的菌斑。
有的呈绒毛状的白色或绿色，有的则是胶质状的亮黄色或橙色。
在灰暗的废墟背景下显得格外刺眼。
空气中甜腻的气味在这些区域也明显加重。
“右前方十一点钟方向，倒塌的广告牌阴影下，有密集菌斑，颜色鲜红，形态可疑。”
玫冷静的声音从队尾传来。
林凡抬手示意减速，车队缓缓停下。
他顺着玫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块巨大的广告牌斜插在废墟中——
牌下的阴影里，一片约摸桌面大小的区域覆盖着厚厚一层暗红色絮状物，表面还闪烁着诡异的微光。
“医生，采样；王楷，警戒；玫，注意周围。”林凡迅速安排。
医生立刻从背包中取出采样瓶和长柄取样器，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菌斑。
在边缘处刮取了一些样本放入瓶中密封。
“样本采集完毕，这菌丝活性很高，气味浓烈。”
医生快速退回，在样本瓶上做好标记。
林凡见无异常，道：“继续前进。”
他们继续骑行，沿途又发现了三四处规模不等的菌斑聚集区。
它们形态各异，都被医生一一采样记录。
随着深入废墟，道路愈发难行。
倒塌的墙体、锈蚀的车辆残骸和建筑废墟阻塞了去路。
他们不得不经常下车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