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金属板隔绝了外界疯狂的嘶鸣与抓挠。
将四人暂时封存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之中。
只有他们自己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以及心脏擂鼓般狂跳的声音。
在狭窄逼仄的空间里回荡。
玫手中照明器发出的稳定光柱,是这密闭空间里唯一的光源。
晃动着映照出四人狼狈不堪、沾满血迹和污渍的身影。
也照亮了他们眼中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挥之不去的警惕。
“嗬……嗬……妈的……这群该死的老鼠……”
王楷骂骂咧咧地喘着粗气。
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壁。
他抬起右手,虎口处传来的刺痛让他皱紧了眉头。
借着光线,能看到旧伤疤再次崩裂。
鲜血正从手套的缝隙中渗出,将那一小片染红。
“先处理一下。”
医生立刻凑近,语气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性。
他小心地帮王楷脱下手套,仔细检查伤口。
“还好,只是旧伤口裂开了,表皮撕裂,没伤到筋骨。”
他动作麻利地用消毒水清洗伤口,撒上止血消炎粉,用绷带利落地包扎好。
“注意点,别用这只手猛发力,避免再次撕裂。”
王楷活动了一下包扎好的手。
虽然还有点疼,但明显松了口气。
嘴上却不服软:“知道了,就是有点使不上劲,真他娘别扭!”
话虽如此,他眼中重新燃起的斗志表明,这点伤并未动摇他的根本战力。
玫靠在另一侧墙壁上,默默检查着自己手臂和肩膀上的几道浅表抓痕。
得益于防刺服卓越的保护,伤势很轻,只是些火辣辣的皮外伤。
这个她自己就能处理好。
林凡的状况最好。
除了体力消耗巨大和精神高度紧绷后的疲惫外,几乎没有新增伤势。
但他没有放松,而是立刻闭上眼。
将感知集中在背后的金属板上,仔细探查外面的情况。
板后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抓挠声和嘶叫声似乎……正在减弱?
在他的感知“视野”中,那些原本密集聚集在板外的变异鼬鼠正如同退潮般迅速变得稀疏。
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外面竟变得一片死寂。
只剩下空荡荡的垂直通道。
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仿佛来自坡道上方的零星金属摩擦声。
林凡睁开眼,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凝重,道:“外面的鼬鼠……全散了。”
此言一出,另外三人都是一愣。
随即侧耳倾听。
果然,之前那令人窒息的疯狂喧嚣已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诡异的寂静。
“散了?什么意思?打不过跑了?”
王楷疑惑地追问。
他试图活动了一下受伤的手,又疼得咧了咧嘴。
林凡摇头,眉头紧锁。
“它们不是简单的撤退,是全部离开了。
一只不剩,退得非常快,且井然有序。
像是……被什么东西强制召唤走了。
或者,遇到了让它们极度恐惧、不敢有丝毫停留的东西。”
这种突如其来的、反常的寂静,比之前的疯狂围攻更让人心生寒意。
未知往往比已知的危险更令人恐惧。
四人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力。
就连一向冷静的玫,握着手弩的手指也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医生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
“无论是召唤还是恐惧,都意味着这个巢穴里存在一个拥有高度权威或者强大威慑力的个体。
很可能是‘巢主’发现我们了。”
王楷啐了一口,挣扎着站起身,用没受伤的左手握了握斧柄。
“那正好,反正咱们的目标就是它。”
“它把小弟叫走了,还省得咱们一路杀过去!”
林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这诡异的变化中冷静下来。
“不管原因是什么,我们不能被困在这里。”
“我们必须向前。”
他的感知能力再次张开。
如同无形的触手,向维修通道的深处全力延伸。
通道狭窄低矮,仅容一人匍匐通行。
感知在二十米半径的尽头,触及到了一个更大的空间边缘。
林凡收回感知,快速分享着“看”到的有限信息。
“通道尽头连着一个房间,我的感知范围只能覆盖到靠近通道口的区域。
房间更深处的情况,以及是否有其他出口或威胁,需要我们再靠近些才能探查清楚。”
“也就是说,得继续往里爬?”
王楷看着那黑黢黢的、需要匍匐前进的通道,皱了皱眉。
“嗯,”林凡点头。
“我们不清楚那些鼬鼠散到哪里去了,防止他们在后面围堵我们,往前是最保险的。”
玫已经站直了身体,检查了一下手弩的箭矢。
简短道:“我开路。”
她的眼神表明,她已经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医生也表示同意。
“待在原地确实不是办法,谨慎前进,随时准备应对。”
“好,那就这么定。”
林凡一锤定音。
“保持队形,玫在最前,我在第二,用感知预警。
医生和王楷断后。
注意保持距离,避免在狭窄空间内被一锅端。”
简单的休整和伤口处理后,四人的体力恢复了一些。
他们重新排好队形,玫深吸一口气,率先压低身体,匍匐进入低矮的维修通道。
她手中的照明器光柱指向黑暗深处,为队伍引路。
林凡紧随其后,集中精神将感知聚焦在玫前方二十米内的每一寸空间。
仔细扫描着是否有隐藏的陷阱、活动的热源或结构上的危险。
医生和王楷依次跟进。
通道内异常安静,只有衣物摩擦地面的细微窸窣声和四人压抑的呼吸声。
空气中那股混杂着浓烈腥臊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随着他们的前进变得越来越清晰。
让人的神经不自觉地越绷越紧。
每一米的前进,都仿佛在走向一个未知巨兽的巢穴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