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邻里坊还浸在薄雾里,院门却早早开了 —— 凌薇正蹲在地上,用粉笔在石板上写 “旋耕农机保养套餐:旋耕机 + 水泵联合保养,原价 4元,现价 2元 5 角”,刚写完最后一个字,就听见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转头一看,是背着工具包的小柱子。
“凌薇姐,我来帮你挂红绸!” 小柱子晃了晃手里的红绸布,这是凌薇特意嘱咐他从家里带来的,“对了,薛铁匠的徒弟刚路过我家,把二十片刀片送来了,说这批加了锰,比之前的还耐用,让我顺便带过来。” 他说着,从工具包里掏出个铁盒,打开一看,里面的刀片泛着冷光,边缘还带着刚锻打的温度。
凌薇接过铁盒,指尖碰了碰刀片,果然比上次的更厚实。她刚要道谢,小柱子又补充道:“薛铁匠还让徒弟带了句话,说昨天公社农机站的人去了他铺里,问他能不能只给农机站供货,别给咱们,给的价格比咱们高两成 —— 咱们拿一片刀片 1 块 2,他们说给 1 块 4。”
凌薇手里的铁盒顿了顿 —— 公社农机站这是要断她的零件来源?她刚皱起眉,陆星砚就骑着自行车赶来了,车筐里放着一摞刚买的讲义纸,脸色比平时沉了几分:“我刚才在镇上,听见农机站的人跟来买东西的农户说,咱们的保养套餐‘偷工减料’,还说他们推出了‘官方保养’,价格跟咱们一样,也是 2元 5 角,但是‘保修半年’,不少农户都动摇了。”
这话像盆冷水浇下来 —— 农机站有 “官方” 头衔,还敢承诺 “保修半年”,农户们难免会偏向他们。要知道,70 年代村里壮劳力一天记 10 个工分,折算成钱也就 8 角左右,块多的保养费对农户来说不算小数,谁都想选个 “靠谱” 的。凌薇刚想跟陆星砚商量对策,就见林婉清拎着诊所的布包,踩着轻快的步子走进来,脸上的笑比平时更甜了:“凌薇姐姐,星砚哥,你们这是准备做活动呀?我刚才在村口听见农机站的人说,他们也搞保养活动,还保修半年呢,好多农户都去报名了 —— 李婶家那台旋耕机,本来跟你说好了要保养,刚才都改去农机站登记了。”
她这话明着是 “通风报信”,实则是故意炫耀 —— 昨天她特意去农机站找站长,说 “凌薇的保养没资质,农户们心里没底”,还主动提出帮农机站 “宣传”,条件是让站长给她留个 “临时宣传员” 的名额,以后能常去农机站走动,说不定还能调去农机站当文员,不用再在诊所当小护士 —— 诊所护士一个月工资也就 8 块,要是能去农机站,听说能拿到 15块,这差距让她动了心思。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凌薇不动声色地把铁盒放进零件柜,“不过咱们的保养靠的是手艺,不是‘官方’两个字 —— 李婶要是真去了,等会儿我去跟她说说,让她自己选。”
林婉清却凑到陆星砚身边,声音放得柔了:“星砚哥,你说农户们是不是更信官方的呀?毕竟农机站有保修,咱们邻里坊要是修坏了,农户们找谁去呀?2块多呢,对农户来说可不是小钱!我也是为你们好,别到时候订单都被抢了,白忙活一场 —— 你看你整天帮着整理台账,也赚不到几分钱,多不值当。”
她一边说,一边从布包里掏出张农机站的宣传页,上面印着 “官方认证,半年保修” 的大字,递到陆星砚面前:“你看,农机站还说了,要是有人能介绍农户去,给介绍费呢,一次 5 角钱。星砚哥,你要是想介绍,我可以帮你跟站长说,咱们俩一起赚,比在这儿修农机轻松多了 —— 介绍 10 户就能赚 5 块,够买两斤猪肉了。”
这话里的 “拉拢” 和 “贬低”,小柱子听得清清楚楚,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林姑娘,你怎么帮农机站说话?咱们的保养都是实打实的 —— 上次王大叔家的旋耕机,薛铁匠的刀片加上凌薇姐的保养,耕了二十亩地都没出问题,哪像你说的‘没保障’?”
林婉清被小柱子怼得一愣,随即又红了眼眶,转向凌薇:“凌薇姐姐,我就是好心提醒你们,怎么小柱子还凶我呀?我也是为了你们好,怕你们赔了钱还落埋怨……”
“是不是好心,看实际行动就知道了。” 凌薇打断她的话,目光落在宣传页上,“你说农机站的保养好,那我倒想问问,他们保养时会像咱们这样,给齿轮打磨铁屑、涂防锈油吗?要是只换机油不处理铁屑,用不了多久机器还是会坏 —— 到时候农户找他们保修,他们会不会又找借口推脱?”
林婉清被问得答不上来,只能支支吾吾:“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听农机站的人这么说……”
“不知道就别乱传。” 凌薇转身对小柱子说,“你去把薛铁匠送的刀片拿一片过来,再找台没保养的旋耕机,咱们给农户们做个对比,让大家看看咱们的保养到底靠不靠谱。”
小柱子立刻应了声 “好”,转身去拿工具。林婉清看着两人有条不紊的样子,心里慌了 —— 要是农户们真的看出了差距,她的 “宣传员” 名额可就泡汤了。她攥着布包的手指紧了紧,突然说:“凌薇姐姐,我还有事要回诊所,就不跟你们说了……” 说着,不等凌薇回应,就快步跑出了院门,连宣传页都忘了拿。
看着林婉清的背影,陆星砚捡起地上的宣传页,皱着眉说:“她肯定还会去农机站报信,咱们得尽快让农户们看清真相。”
凌薇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石板上的保养套餐价格上:“放心,咱们靠的是手艺和实在,就算农机站有‘官方’头衔,也比不过农户们的眼睛。”
没过多久,小柱子就推着一台没保养的旋耕机过来了,薛铁匠送的刀片也放在了旁边。凌薇撸起袖子,拿起扳手开始拆卸变速箱,陆星砚则去村口喊农户们来看 —— 一场关于 “保养真假” 的对比,即将在邻里坊的院子里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