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车驶离盘山公路，阳光透过车窗洒在车厢里，驱散了一夜的阴霾。林晓燕靠在座椅上，眼神不再像之前那样惶恐，多了几分平静。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田野和村庄，轻声说：“我小时候就住在这样的村子里，后来父母去世，我就去县城投奔王怀安了。”
凌薇侧过头，认真地听着。她知道，林晓燕心里藏着很多故事，这些故事或许能解释她为什么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王怀安是我远房舅舅，他在县城有点权力，我以为跟着他能有好日子过。” 林晓燕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可没想到，他只是把我当成棋子。他让我去恒源潜伏，我不愿意，他就威胁我说，要是我不听话，就把我卖到外地去。我害怕，只能听他的话。”
“在恒源的日子，其实我过得很踏实。” 她继续说道，“工人们都很善良，凌姐你和陆哥也对我很好，我好几次都想坦白一切，可一想到王怀安的威胁，就不敢说了。直到老陈被抓，我才知道，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凌薇握住她的手：“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现在能站出来作证，就是勇敢的表现。县里的政法小组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处置，只要你真心悔改，以后还能重新开始。”
陆星砚一边开车，一边说：“等回到县城，我们就陪你去派出所补充证词。有你和老陈的供述，还有李达秘书的笔记本，王怀安和李达的罪证就彻底坐实了，他们再也翻不了案了。”
车子回到县城时，已经是中午。凌薇和陆星砚先带着林晓燕去派出所补充证词。负责案件的张同志看到他们回来，热情地招呼：“凌厂长，陆主任，你们可回来了！李达被控制的消息已经传遍县城了，老百姓都拍手称快！”
“张同志，我们带林晓燕来补充证词。” 凌薇说。
张同志点了点头：“好，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笔录本，林晓燕同志，麻烦你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不要有任何隐瞒。”
林晓燕深吸一口气，跟着张同志走进了询问室。她坐在椅子上，从王怀安如何威胁她、如何让她潜伏在恒源、如何窃取生产图纸，到李达如何收受王怀安的好处、如何充当保护伞，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没有丝毫隐瞒。
询问室外面，凌薇和陆星砚焦急地等待着。小杰也赶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县文化馆编印的《工农快报》：“凌姐，陆哥，你们看！快报上都登了李达被查的消息，还提到了我们恒源！”
凌薇接过快报，只见头版头条写着 “县革委会严肃查处李达贪腐案，恒源农机厂勇揭黑幕立大功”。快报上详细描述了李达和王怀安的罪行，以及恒源在这次事件中所做的努力。
“太好了！这下恒源的名声彻底打响了！” 小杰兴奋地说，“之前李达散布的谣言，现在不攻自破了！”
凌薇看着快报，心里却有些复杂。她知道，恒源虽然赢了，但林晓燕却可能要面临相应的处分。她心里有些不忍，可她也清楚，犯错就要承担责任，这是不能含糊的。
两个小时后，林晓燕从询问室里走了出来。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很坚定。“张同志，我都说完了，所有的事情都是真的。”
张同志看着她，点了点头：“林晓燕同志，谢谢你的配合。你的证词很重要，我们会将它作为关键材料，上报给县政法小组。考虑到你是被胁迫参与的，而且有立功表现，我们会如实说明情况，为你申请从宽处理。”
林晓燕的眼里泛起了泪光：“谢谢张同志，谢谢凌姐，谢谢陆哥。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我都认了。”
从派出所出来后，凌薇和陆星砚带着林晓燕去了县城的国营招待所。凌薇给她买了一身新衣服，又让服务员做了几个可口的饭菜。“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等县里有了处置结果，我们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林晓燕点了点头：“凌姐，陆哥，我想拜托你们一件事。”
“你说。” 凌薇说。
“我有一个弟弟，现在在乡下跟着爷爷奶奶生活。” 林晓燕说，“我害怕王怀安的余党会报复他们，你们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他们？”
“你放心，我们会的。” 凌薇立刻答应，“我们明天就去乡下看望他们，给他们报个平安，也会安排人多照看一下。”
林晓燕感激地说：“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
当天下午，凌薇和陆星砚回到了恒源。厂里的工人们早就听说了李达被查的消息，一个个都兴高采烈地站在门口迎接他们。“凌厂长，陆主任，你们太厉害了！”“终于把那些坏分子都揪出来了，我们以后能安心干活了！”
凌薇和陆星砚向工人们挥了挥手，走进了办公室。刚坐下，县供销社的王主任就来了。“凌厂长，陆主任，恭喜你们啊！” 王主任笑着说，“李达这颗毒瘤被拔掉了，县城的风气都好了不少。我今天来，是想跟你们签订长期供货协议的，以后我们供销社的农机配件，就都从你们恒源采购了！”
“太好了！王主任，感谢你对我们恒源的信任！” 凌薇高兴地说。
两人当场签订了供货协议。王主任走后，又有几个公社和农机站的负责人找上门来，想要和恒源合作。凌薇和陆星砚忙得不可开交，心里却充满了喜悦 —— 恒源终于摆脱了之前的困境，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
可就在这时，张同志突然派人捎来口信，语气有些凝重：“凌厂长，陆主任，出了点事。王怀安在看管点里听说李达被查了，情绪很激动，竟然绝食了！而且他的家人还在外面散布谣言，说我们逼供，要求释放王怀安。”
“什么？逼供？简直是胡说八道！” 凌薇气愤地说，“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王怀安的罪行，他绝食就是想以此要挟，扰乱视听！”
陆星砚皱着眉说：“王怀安的家人肯定是想制造舆论压力，让我们妥协。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必须尽快让县政法小组拿出处置意见，给全县人民一个交代。”
“我们已经把材料上报给县革委会和政法小组了。” 捎信的同志说，“但是王怀安的家人在县城还有些旧关系，到处找人说情，给我们施加压力。凌厂长，陆主任，你们能不能再提供一些补充材料，让王怀安的罪行更加确凿？”
凌薇想了想，说：“你告诉张同志，我们厂里还有一些林晓燕留下的东西，可能能作为补充材料。我们现在就去找找看。”
送走捎信的同志，凌薇和陆星砚立刻去了林晓燕之前住的宿舍。宿舍里的东西都还在，凌薇在一个旧木箱里找到了一个笔记本。笔记本里记录着林晓燕在恒源的生活，还有王怀安让她做的一些事情，包括如何窃取生产图纸、如何散布谣言等，每一件事都记得很清楚。
“太好了！这个笔记本又是一个关键材料！” 陆星砚高兴地说。
凌薇拿着笔记本，心里却有些感慨。这个笔记本，记录着林晓燕的无奈和痛苦，也记录着王怀安的罪恶。她希望，这个笔记本能帮助县政法小组做出公正的处置，也能让林晓燕得到应有的宽恕。
第二天一早，凌薇和陆星砚带着笔记本去了派出所，交给了张同志。张同志看完笔记本后，兴奋地说：“太好了！有了这个笔记本，王怀安就再也无法抵赖了！我现在就把它上报给县政法小组，尽快拿出处置意见！”
从派出所出来后，凌薇和陆星砚按照承诺，去了乡下看望林晓燕的弟弟和爷爷奶奶。林晓燕的爷爷奶奶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看到凌薇和陆星砚，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凌厂长，陆主任，谢谢你们照顾我们家晓燕，谢谢你们来看我们！”
“爷爷奶奶，你们别客气。” 凌薇说，“晓燕现在很好，她已经配合组织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县里会给她一个公正的处置。你们放心，我们会照顾好你们和晓燕的弟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
林晓燕的弟弟是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怯生生地看着凌薇和陆星砚。凌薇从包里拿出一个帆布书包和几本书，递给小男孩：“小朋友，这是给你的礼物，你要好好学习，将来做一个对国家、对人民有用的人。”
小男孩接过书包，开心地说：“谢谢姐姐，谢谢哥哥！”
凌薇和陆星砚在乡下待了一天，给林晓燕的家人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和粮食，又托付村里的生产队长多照看他们一家。临走时，林晓燕的爷爷奶奶拉着他们的手，不停地道谢：“凌厂长，陆主任，你们真是大好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们的恩情！”
回到县城后，凌薇和陆星砚全身心投入到恒源的生产中。新设备的引进计划已经顺利推进，工人们的干劲十足，恒源的订单越来越多，产品不仅供应本地，还卖到了周边的几个县。
半个月后，县革委会和政法小组联合下发了《关于王怀安、李达等人严重违纪违法问题的处置决定》。文件明确指出：王怀安利用职权受贿、挪用集体资金、破坏乡镇企业生产，性质恶劣，决定给予开除公职、劳动改造十五年的处分；李达身为国家干部，收受贿赂、充当恶势力保护伞、滥用职权，决定给予开除公职、劳动改造十二年的处分；刘彪等涉案人员也分别受到了相应的劳动改造或警告处分。
对于林晓燕，处置决定中特别注明：鉴于其系被胁迫参与，且主动揭发犯罪、有重大立功表现，决定免予劳动改造，给予留乡察看两年的处分，由所在公社和生产队监督其思想改造与生产劳动。
听到这个结果的那一刻，林晓燕流下了眼泪。这眼泪里，有愧疚，有释然，也有对未来的希望。凌薇和陆星砚特意赶到林晓燕的家乡，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林晓燕走到凌薇和陆星砚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凌姐，陆哥，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现在还在黑暗里徘徊。我会好好接受改造，好好劳动，不辜负你们的期望，以后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凌薇微笑着说：“我们相信你。以后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找我们。”
陆星砚也说：“恒源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等你察看期满后，如果你想回来工作，我们欢迎你。”
林晓燕点了点头，转身走向田间地头。阳光下，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