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当空,猩红色的光晕如神灵怒睁的眼眸,笼罩着巨石部落所在的山体周边。
广场中央的图腾已初具龙形,虽然依然粗犷,但爪牙鳞片已经清晰可见。
正前方,一片由数百块巨大石块垒砌而成的环形祭坛,在夜色中投下狰狞而沉默的影子。
每一块石头都经过打磨,表面刻满了古老而抽象的线条,外人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但都代表着族人们心底深处的愿景。
石骨大首领带着氏族族长以及部落的巫,正站立其上,作为唯二的猎队首领,杨阳当然也在其中。
篝火熊熊燃烧,将部落所有族人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
男人们赤裸着上身,黝黑的肌肤上用岩石粉末制成的颜料涂满纹路,这些狰狞的线条代表了力量与守护。
战士们手持长矛或铁斧,神情肃穆庄重。
大巫和巫祝们,以及那些部落老人则佩戴着兽骨与羽毛制成的饰品,口中低声吟唱着悠远而苍凉的祭歌。
歌声混杂着风声与火焰的噼啪声,在岩山上回荡,充满了原始而悲壮的力量。
统一的祭歌停止后,每个氏族的巫祝们,又轮流开始吟唱着氏族的历史传奇,以此来祭奠先祖之灵,语调各不相同,风格也各有特色。
而最终的尾声都是以歌颂巨石的强大和恩赐结束。
祭坛的最中心,站着的正是巨石大巫。
他身披一张完整的黑色狼皮,脸上涂着象征生死的黑白两色条纹,手中握着一根顶端镶嵌着猛兽头骨的木杖。
他的双眼浑浊却又仿佛能洞穿虚空,正仰头凝视着那轮高悬的橙红之月。
随着大巫吹响了苍凉的螺声,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部落中十名拥有强大力量的战士,合力拖拽着一头被死死捆绑住的巨大凶兽,缓缓走向祭坛。
这头凶兽,正是杨阳带人所猎的那头牛龙。
它躺在地上的身躯有些高大,浑身覆盖着岩石般坚硬的灰色鳞甲,两只粗壮的大角闪烁着坚硬角质的寒光,鼻孔中喷出剧烈挣扎后带着血沫的气流。
它的头颅疯狂地撞击着祭坛,每一次都让地面为之一震,喉管里发出低沉雷鸣般的危险声音。
这便是献给先祖与神灵的祭品,最鲜活、最强悍的凶兽生命。
大巫高举权杖,用古老的语调念诵着部落祭文,声音沙哑又充满了威严:
“伟大的先祖之灵,庇护部落的不朽神灵!
今日,我们以最凶猛的猎物,最热烈的血液,感谢您的庇护与恩赐!
愿我们每次狩猎都能够满载而归,
愿我们的族人一代代的繁衍不息,
愿我们的战歌响彻整片陆地海洋。”
话音落下,随着他的示意,十名战士将牛龙带到了正中间的位置。
这头牛龙似乎意料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它在祭坛的石板上,疯狂挣扎摆动头颅,发出沉闷的巨响。
它猩红的双眼恐惧的扫视着眼前众人,最终还是没能挣脱绳索的束缚,气力耗尽般的瘫在那里,只有那不断起伏的胸膛,才能感知到它还活着。
就在它片刻休息之后,想要再一次挣扎的时候,周围的十位战士们,同时将手中的铁制长矛刺出,精准地刺入牛龙的四肢和脖颈关节,限制了它的动作。
牛龙发出痛苦的悲鸣,却依旧疯狂挣扎。
石骨大首领从腰间抽出一柄由杨阳打造的陨铁短刀,刀刃在火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幽光。
他一步步走向被困住的牛龙,口中念诵着最后的安抚之语。
在这头凶兽愤怒而绝望的目光中,石骨青筋炸起,动作如电,手中的锋利短刀精准而无情地刺穿了它粗壮的脖颈,顺势彻底切断了其喉管。
“噗~”
滚烫的鲜血如喷泉般涌出,瞬间染红了整个祭坛顶端。
那温热的液体带着浓郁的生命气息,顺着石头的刻痕流淌,仿佛想要唤醒未知的灵魂一样。
而牛龙原本挣扎的身躯慢慢停了下来,最后只是徒劳地抽搐了几下,便彻底归于沉寂。
血腥气与篝火的烟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却又无比神圣的气息。
巫老头用双手捧起温热的血液,先是洒向祭坛四周,然后涂抹在自己的额头和脸颊上,最后将石骨刨开的带血心脏高高举起,像是献给天上的红月一样。
所有的部落族人发出震天的欢呼与呐喊,他们开始跳跃,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庆祝着这场献祭的完成。
他们相信,先祖与神灵已经收到了这份厚礼,他们的灵魂将与这凶兽的血肉精华,在未来的一年里,化作无形的守护,庇佑着巨石部落的每一个人。
血月之下,图腾、篝火、欢腾的族人,与那具逐渐冷却、被战士分解的猎物,构成了一幅原始、野性而又充满信仰力量的画卷。
杨阳无言的望着狂热的人群,每个人的脸色都异常的满足,口中吟唱的声音也都是对未来的向往。
而祭祀过后的盛宴,更是让他们狂欢到了天明。
接下来将是持续十多天的休沐之日,也将迎来其他部落的到访。
首先赶到的是东部荒野的荒岩部落的十几个战士,他们拉着两头背负着货物的驼龙。
这驼龙是他们学习巨石驯兽而抓的,并没有靠的很近,而且后面的战士手持着藤条不停的抽打,一看就知道这头野兽是被胁迫的。
经过一阵的毒打之后,这两头驼龙也算是听话了很多,背负着重物也并没有反抗。
这种驯兽方式,虽然效率低下也很危险,但也是符合了最原始的驯养行为。
也许在无数代之后,能与人类紧密的配合,完成更加复杂的工作。
“战大叔,你们来的挺早啊,路上没有碰到什么危险吧。”
杨阳与他也是老熟人了,首先迎上去打招呼道。
“哈哈,阳,我们也是出发的早,这片丛林被你们清理过后,哪里还有什么危险。”
战可不敢怠慢,虽然杨阳很年轻,但实力可是非常恐怖,更别说他还是强大的猎队首领,手中还掌控着巨兽。
“你们卸下货物之后,将驮兽带去校场那边就可以,方便看管。”
他指着两头驼龙说道,至于校场的位置,已经来过多次的他们自然清楚。
接下来的几天内,苍牙、赤蛛、赤炎部落都已经赶到。
尤其是赤蛛和赤炎,他们是带着相熟的其他部落,一起赶过来的。
其中不仅仅有多个人数不多的小部落,还有另外两个与他们差不多实力的大部落。
他们分别是古木和灰鹿,都生活在巨木森林的南方丘陵地带,距离岩石并不近。
其中古木最是遥远,也是正好他们在赤炎商议一些事情,这才好奇的跟着一起过来。
好在,巨木森林通往赤蛛部落的道路都已经打通,从那里赶过来倒也不是很麻烦。
所以说,有条易走、安全的途径,对增加部落之间的交流极其的重要。
至于与他们一起过来的小型部落,虽然单个人数不多,但基本上都是全族一起出发的,他们聚在一起反而人数最多。
其中的缘由不用说,大家也都懂,赤蛛和赤炎也算是帮了大忙,这些人大概率最终应该会留在岩山,这个人情巨石肯定要还的。
杨阳看的出来,赤炎此次来访不仅仅是交易,肯定还有其他目的,不过他可不在乎那些,来多少他都能吃得下。
最后才是北部群山来的黑山和巨鹰他们组成的五十多人联合队伍。
黑山的战士们也算是老熟人了,阿娜亲自带着二十位战士,再加上巨鹰的羽和其他几个小部落首领所带的族人。
不仅运输了很多大山里的货物,而且穿越荒原也安全很多,一般的猎食者根本不会选择袭击这么大群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