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唇角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指尖轻轻掠过表盘,拿起那块做工精致的腕表。
她没有立刻松开,而是就着这个姿势,自然而轻柔地拉起阿霆的手腕,将冰凉的金属表带环了上去。她的手指温软,在为他扣上表扣的瞬间,不经意地擦过他腕部的皮肤,带来一丝微妙的触感。
“钱不钱的不重要,”她抬起眼,眸光清亮地望进阿霆有些怔然的眼里,语气里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笃定,“重要的是戴在谁的手上。你说对吧,阿霆?”
阿霆俊美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起一层薄红,一直蔓延到耳根。
他有些无措地垂下眼帘,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再抬眼时,嘴角已不受控制地扬起,勾起一个极为好看的、带着些许羞赧的弧度。
他的目光变得无比柔和,像浸了温水的绸缎,专注地缠绕在陆离身上,那里面翻涌着几乎要溢出来的崇拜,和一种被珍视后的、纯粹的喜悦。
一旁的细细粒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莫名觉得自己被塞了满满一嘴狗粮,撑得她差点打个嗝。
她心里暗自嘀咕:虽说这年头,吃软饭的名声总归是不太好听,可那也得看是被谁“包养”不是?眼前这位,香香软软、漂漂亮亮、还愿意亲手为你戴表的大小姐,那些在背后嚼舌根、看不起的人,多半是自个儿没那个资本吃上这口“软饭”,除了酸溜溜地说几句怪话,还能怎样?
说白了,就是一群没本事又嫉妒的丑男罢了。细细粒心里想着,甚至闪过一个更大胆的念头:如果陆小姐愿意把性别条件放宽,其实她也不是不可以……
这边,选完手表的陆离已翩然转身,对陈浩南和细细粒颔首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便带着阿霆和阿积离开了。
陈浩南和细细粒都有些沉默地望着那三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几分陆离身上清雅的香气,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各怀心思。
“这位小姐……这是您选的手表。”方才接待陆离的那位柜姐,此时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职业笑容,款步走来,将一个印着品牌LoGo的精美纸袋递到了细细粒面前。
细细粒回过神来,脸上写满了茫然:“我……我选的?”她下意识地结巴起来,“可……可我……我还没有……有挑选,也没……没有付款……”她求助似的看向身旁的陈浩南。
陈浩南也微微蹙眉,目光带着询问落在那只纸袋上。
柜姐笑容不变,将袋子轻轻放在细细粒手中,语气肯定:“就是小姐您刚才一直仔细端详、试戴了很久的那款‘星烁’系列女表,您还夸它表盘上的碎钻像星星一样,记得吗?”
细细粒的手像被烫到一样,连忙推拒:“不……不行不行……我……我只是……只是随便看看……没想……没想买……”
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就算南哥疼她,答应送她表,预算顶天也就四五千港币,足够她在小姐妹面前风光一阵子了。
可她刚才鬼使神差试戴的那块,镶了那么多亮闪闪的碎钻,价格标签她偷偷瞥过,少说也要两万港币!这对她简直是个天文数字,她怎么敢向南哥要这么贵重的礼物,他自己都还没戴这么贵的手表呢。
柜姐却再次坚定地将纸袋推进她怀里,声音温和道:“小姐您就安心拿着吧。这是陆小姐临走前特意吩咐,送给您的礼物,账单她已经一并结清了。”
说完,柜姐礼貌地微鞠一躬,便转身优雅地回到柜台,去接待其他客人了,只留下细细粒呆立原地,手里捧着那只纸袋,脸上交织着巨大的震惊和无所适从的茫然,仿佛捧着的不是一块名表,而是一个滚烫的、超出她所有认知的谜题。
“陆小姐送的,你就拿着吧。”最终还是陈浩南打破了这微妙的沉默,他声音平稳,再次伸手,温热的手掌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轻轻揽上细细粒的肩膀。
他的笑容依旧温和,唇角上扬的弧度无可挑剔,可细细粒却敏锐地捕捉到,那笑意并未完全抵达眼底,里面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一丝了然的复杂,仿佛透过这块表,看到了某些遥不可及的东西。
细细粒仰头看着他,抿了抿唇,忽然像是想通了什么关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刻意用轻快的语气说:“嗯!白捡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嘛!陆小姐人真好,又靓又大方,对吧,南哥?”
她不再纠结,亲昵地挽住陈浩南的胳膊,几乎是雀跃地拉着他离开了柜台。只是在转身垂眸的刹那,她眼中那强装的明亮迅速褪去,闪过了一抹如水般的释然。
是啊,那样美好的人,像天上月,像橱窗里最璀璨的珠宝,天生就该被众人仰望和喜爱,南哥会心动,再正常不过了。
她悄悄收紧了挽着他的手,感受着身边真实存在的温度。只是,无论南哥,还是她,他们和陆小姐,终究是隔着看不见的透明墙壁,永远,永远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样也好,至少此刻,陪在南哥身边的是自己,她该知足的。
另一边,陆离带着焕然一新的阿霆回到了车上。
车厢内空间充裕,但阿布透过后视镜打量阿霆的目光,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像用尺子一寸寸丈量,从一丝不苟的发型到裁剪合身的西装,再到那双锃亮得能照出人影的皮鞋。
这审视的目光太过直接,几乎要把努力维持镇定姿态的阿霆看得坐立不安,指尖微微蜷缩。
半晌,阿布喉结滚动,溢出一个听不出情绪的:“啧。”他猛地收回视线,扭头发动引擎,动作比平时更显利落,甚至带上了几分力道,轿车平稳却迅疾地驶离了路边。
这小白脸……倒是真拾掇出个人样来了。 阿布不得不承认,大小姐的眼光毒辣,刚才那个跟在身后、透着局促的落魄小子,此刻俨然成了个能出入豪宴的翩翩靓仔。这念头让他握着方向盘的指节下意识地收紧了一下。
一种微妙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紧迫感,悄无声息地漫上心头。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镜中陆离的侧影,她正慵懒地靠着车窗,似乎对阿霆这脱胎换骨的变化颇为满意,唇角含着一缕浅淡的笑意。这笑意像一根极细的针,轻轻刺了阿布一下。
要不……回头也逼着阿积那小子一起去换个造型?
那木头桩子比后座这位更不开窍,但总不能被比下去太多。
至少下次大小姐需要男伴撑场面的时候,看到的不能全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也得有能办事的硬茬子。
他下意识地挺了挺本就笔直的腰背,让肩膀的线条在衣服下显得更宽厚硬朗些。车开得越发平稳迅捷,每一个并线、每一次转弯都精准流畅,仿佛在无声地展示:看,这才是可靠。
阿积:我不要换造型!!< (ˉ^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