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高效的跨部门联动,以及霍氏集团的全力配合,不到半小时,案件便取得突破。
尽管监控未能捕捉到三名主犯的正脸,但停车场外,用于转移人质霍兆堂的车辆司机,其样貌却被路口的高清探头拍了个一清二楚。
线索迅速指向了一个名叫“阿强”的粉仔,这家伙是个出了名的人渣,平日吸粉度日,抢劫偷窃无恶不作,拘留所堪称他第二个家。
阿强的父亲早年被他气死,母亲也是重病在床,可他依旧到处混,完全不管母亲。
警方根据他拘留的记录,很快锁定了阿强常出没的几个窝点,张崇邦立即带队去那个破旧唐楼抓捕对方。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张崇邦带人刚刚来到街道,没等布控完成,一个人就从唐楼里猛地冲向路边一辆刚刚熄火、司机正准备下车的私家车。
“滚开!”那人拉开车门,一把将惊叫的司机拽出,像条泥鳅一样钻进了驾驶座,猛地锁上车门!
“那就是目标阿强!他发现我们了!”对讲机里传来负责盯梢警察的急促呼喊。
阿强手忙脚乱地点火,车子发出刺耳轰鸣即将窜出的瞬间,一辆看似普通的轿车如同脱缰的野马,引擎咆哮着,以一个极其迅猛的甩尾,精准地横挡在了他的车头前不足三米的地方,彻底封死了去路。
车门打开,张崇邦一步跨出抬起手枪,死死盯住车内的阿强,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喝道:“阿强!下车!”
阿强却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非但没有停车,反而疯狂地倒车,轮胎在地上摩擦出刺鼻的白烟和尖啸。他猛打方向盘,直接从张崇邦车辆侧方的狭窄空隙硬挤出去!
“找死!”张崇邦骂了一句,他也不敢在闹市开枪,立刻钻回了车内。
两辆车一前一后,如同发狂的斗牛,在狭窄的街巷里展开了惊心动魄的追逐!
阿强的车子不断刮蹭着墙壁和路边杂物,火星四溅,但张崇邦的车技显然更胜一筹,他如同附骨之疽,紧紧咬住阿强的车尾,几次惊险的碰撞,迫使阿强的车辆失控摇摆。
不知不觉前面的车就开到了一条堆满杂物的死路,阿强在车子即将撞上障碍物的最后一刻,他猛地推开车门,狼狈不堪地滚落在地,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巷子深处玩命狂奔!
张崇邦一个急刹,车还没停稳,人已经如同猎豹般扑出,大步流星地追了上去。
在他离开不久,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影缓缓出现,他俯身进入张崇邦的车子,在驾驶位置上偷偷放下一个东西,然后转身离去。
另一边,巷子错综复杂,杂物遍地,阿强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求生的本能,像只受惊的老鼠般拼命逃窜。
但张崇邦的体能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粉仔,两人的距离在迅速拉近。
眼看就要被追上,阿强狗急跳墙,顺手抄起墙角一个空酒瓶,回身就朝着张崇邦的头砸去!
张崇邦眼神一凛,不闪不避,在酒瓶挥来的瞬间,一记精准迅猛的擒拿手闪电般探出,牢牢扣住了阿强的手腕,顺势一拧一压!
“啊!”阿强惨叫一声,酒瓶脱手落地摔得粉碎。他还想挣扎,张崇邦的另一只手已经如同铁钳般锁住了他的肩膀,膝盖向前一顶,狠狠撞在他的腿弯处。
阿强顿时失去了所有力气,“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整个人被张崇邦死死地按在了潮湿肮脏的地面上,脸颊贴着冰冷的地面,嘴角却依旧挂着一种诡异的笑容。
张崇邦利落地掏出手铐,“咔嚓”一声,将他的双手反铐在身后。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跑?你能跑到哪里去?”张崇邦将瘫软如泥的阿强从地上提起来,语气冷峻“是不是你绑架了霍先生?霍先生现在在哪?”
阿强只是嘿嘿冷笑着,不反抗也不回话。
张崇邦将彻底瘫软的阿强塞进了汽车后座,自己也坐回驾驶位,重重关上车门。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阿强粗重的喘息和张崇邦压抑的怒火。
“阿强,我没时间跟你耗!霍兆堂人在哪里?”张崇邦转过头,目光如炬,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阿强歪倒在座椅上,咧开嘴,露出被毒品熏黄的牙齿,发出几声嗤笑:“阿Sir,讲什么笑话啊?霍兆堂?哪个霍兆堂?我这种烂仔,点会认识那种巴闭大老板?”
他完全是一副滚刀肉的老油条模样,气得张崇邦猛地探身,一把揪住阿强的衣领,将他狠狠按在车窗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我警告你,霍兆堂要是少一根头发,我保证你这辈子都别想再从监狱里出来!”
阿强被勒得脸色发紫,却依然嘴硬,甚至带着点挑衅:“阿Sir……你……你吓我啊?我烂命一条……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啊……”
张崇邦额头青筋暴起,时间紧迫,每多耽搁一秒,霍兆堂的危险就多一分,他强压下动手的冲动,狠狠将阿强掼回座位。
他深吸一口气,拿出电话,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
“司徒Sir,我是张崇邦。”他的语气恢复了冷静,但语速很快,透着紧迫感,“目标阿强已经抓到,但情况不乐观。”
电话那头传来司徒杰沉稳中带着兴奋的声音:“很好,邦主。问出什么没有?”
“问不出”张崇邦看了一眼后视镜里又开始装死狗的阿强,语气带着一丝 挫败感。
“典型的老油条,软硬不吃,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我们现在在车上,他不开口,我们就像无头苍蝇,我先带他回总部。”
“不要回总部!”司徒杰的声音斩钉截铁,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急迫,“邦主,没时间了!霍兆堂现在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多耽搁一分钟,他就可能没命!你把他带回警局,走程序、录口供、等律师……一套流程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张崇邦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那您的意思是?”
“就在外面找地方,立刻审问!”司徒杰的语气压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暗示“找个安静没人的地方,用特殊的方法,让他开口。邦主,我知道你讲究程序,但现在是特殊情况。对付这种渣滓,常规手段没用。我们要的是结果,是霍兆堂平平安安地回来!过程不重要,明白吗?”
张崇邦的心沉了下去,他当然明白“特殊的方法”和“过程不重要”意味着什么。这完全违背了他作为一名警察的底线。
电话那头,司徒杰似乎能感觉到他的犹豫,语气缓和了一些,但话语内容却更具冲击力:“邦主,我跟你说实话,上面已经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确保霍兆堂安全。这件事办好了,你就是头功!我年底也要往上走一走了,这个位置空出来,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你能力强,资历也够,就是有时候太……较真。这次就是你最好的机会!只要霍兆堂没事,我保你安全,而且直接升总督察,接我的班!”
晋升的诱惑和上司的“鼓励”,像一把重锤,敲击着张崇邦的原则,他忽然又想起前几日有人找他走关系,但被他拒绝了,自己的晋升报告就这样被压了许久都没有消息。
而且,司徒杰的话并非全无道理,霍兆堂的性命确实危在旦夕,而那个粉仔,却是死有余辜的坏人。
“邦主,当断则断!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你必须把这件事情办好!想想你马上要出生的孩子,我记得前几天你老婆开车时还被突然跑出来的路人吓到,现在还在住院,你有家要养,如果霍兆堂死了,我们全都得接受处分,霍家也不会放过我们,到时你怎么办?”司徒杰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只剩下忙音,张崇邦坐在驾驶座上,能清晰地听到后座阿强因为紧张和毒瘾而发出的粗重呼吸声。
车窗外是繁华喧嚣的街市,而车内却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角斗场。
他透过后视镜,看到阿强脸上那一丝挑衅的表情,仿佛认定了警察不敢把他怎么样。
张崇邦猛地发动汽车,但没有驶向警察总部的方向,而是拐进了一条更加偏僻、通往废弃工业区的道路。
阿强察觉到了不对,挣扎起来:“喂!阿Sir!你去边啊?不是回警局吗?”
张崇邦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开着车,脸色阴沉得可怕。汽车最终在一处荒废已久的仓库后院停下,四周空旷,只有风声呼啸。
他下车,一把将后座的阿强拽了出来,推搡着将他按在冰冷的砖墙上,声音如同寒冰:“我最后问你一次,霍兆堂在哪里?”
阿强被这突如其来的粗暴吓住了,但他依旧嘴硬:“我……我不知啊!你打死我我也不知道!”
张崇邦盯着他,眼神中闪烁着挣扎,最终,司徒杰的话和霍兆堂可能正在流逝的生命压过了一切。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拳砸向了阿强。
“告诉你,这里不是警局,我不吃你这一套!”
阿强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竟然咧开嘴笑了起来,笑容扭曲而疯狂。
“呵呵……哈哈哈……阿Sir,拳头挺硬啊!”阿强歪着头,用那种极度令人厌恶的嘲讽语气说道“来啊!照这儿打!”
他用被铐着的手指指自己的太阳穴,“用力点!打死我!你看我会不会眨一下眼!”
张崇邦脸色铁青,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狠狠撞向墙壁!
“砰!”的一声闷响。
阿强眼前一黑,额角瞬间红肿起来,但他却笑得更加大声,更加歇斯底里:“没吃饭啊,死差佬!就这点力气?难怪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小督察!废物!我告诉你,霍兆堂死定了!你们找不到他的!哈哈哈!”
“你说什么?!”张崇邦怒火攻心,又是一记重拳打在阿强腹部。
阿强像只虾米一样蜷缩下去,剧烈地干呕,却依然在笑,断断续续地说:“咳咳……说你是废物……有种……你就真打死我……打不死我……我就搞你全家……咳咳……我知道你住哪里……我还知道你有个快要生的妻子……哈哈哈……告诉你个秘密,老子有艾滋……你说如果我……”
这种赤裸裸的、针对家人的威胁,成了压垮张崇邦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霍兆堂的安危、上司的压力、晋升的诱惑,以及此刻对自身和家人的威胁,混合成一股狂暴的怒火,吞噬了他。
“你找死!”张崇邦的眼睛红了,他彻底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将警例和程序抛诸脑后,一把将瘫软的阿强拖起来,更重的拳头、更凶狠的膝撞,如同雨点般落在阿强身上。阿强开始还发出惨叫和咒骂,后来渐渐变成了无意识的呻吟。
但即便如此,每当张崇邦停手逼问,阿强抬起肿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里面依旧是没有丝毫妥协的疯狂和挑衅,他咧开流血的嘴,含混不清地重复着:“废……物……不知……道……”
张崇邦的心沉入了谷底,发泄完怒火后脑海里忽然变得清明起来,这次绑架和面前这个粉仔都透着一股诡异,尤其是面前这个人,似乎就是故意在激怒他。
严刑逼供,不仅无效,而且正在将他,张崇邦,拖向违法犯罪的深渊。司徒杰承诺的“过程不重要”,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和危险。一旦阿强出事,或者事后反咬一口,他张崇邦的前途就彻底完了。
他想到这里,看着眼前这个被打得不成人形、却依然守口如瓶的烂泥般的家伙,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自我厌恶席卷了他。他违背了自己的原则,却没能换来想要的结果,而且继续下去,他恐怕更落不得什么好下场。
想到此处,他平静下心神,走过去打算把阿强送去医院,忽然废弃的院墙外响起脚步声,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这里,就是这里,快快快!”
就在这时,地上的阿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张崇邦的枪就拽了出来,张崇邦本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但他没想到阿强还有余力,而且他一直心绪不宁,所以才被阿强抢到了枪。
但张崇邦反应极快,一把扣住了阿强按住扳机的手指,阿强却忽然嘿嘿一笑,扯开嗓门愤怒大喊起来。
“张崇邦,我都已经告诉你霍兆堂就在湾仔三号废弃仓库,可你还是不依不饶,不就是因为前几日我不小心害你老婆差点流产嘛,你公报私仇根本不配当警察,我和你拼了!!”
张崇邦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手里的枪顺着他的力气倒转过来,直接怼在了阿强胸口,他蓦然睁大眼睛,阿强的手指已经按住了他的手指狠狠用力。
“砰!砰!”
两声巨大的枪响,伴随着一声女人的尖叫,大门口忽然冒出的几个人惊恐的看着里面这一幕,其中一个男人肩膀上的摄像机还在嗡嗡的转动。
张崇邦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阿强,他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汗水混合着阿强喷出的血迹从额角滑落。
阿强的嘴角依然挂着笑容,张开嘴毫无声息的吐出一句话。
张崇邦的瞳孔瞬间变大,手枪嘭一声砸到地上,掀起一片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