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灵活地拐进铜锣湾一条不那么起眼的侧街,最终在一家名为“离岸”的酒吧门口停下。
酒吧的门脸不算张扬,但设计感十足,暖黄色的灯光从里面透出来,在傍晚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温暖。
陆离和阿布刚一下车,门口负责迎客的泊车小弟就眼前一亮,恭敬地喊了声:“离姐!布哥!”
陆离冲他点点头,脸上那副在车里的嬉闹神色已经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容的、属于上位者的沉稳。
小弟帮忙推开厚重的木门,一阵混合着酒香、淡淡烟草味和慵懒爵士乐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酒吧内部面积中等,但格局巧妙,利用镜面和纵深营造出比实际更开阔的空间感。此刻虽未到午夜高潮,但卡座和散台也已有了七八成的上座率。客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谈笑,气氛放松而融洽。
吧台后,调酒师手法娴熟地摇晃着雪克杯,酒保则利落地擦拭着玻璃杯,一切井然有序。
一个穿着得体马甲、经理模样的年轻人立刻迎了上来:“离姐,您好!我是负责酒吧这里的,您叫我阿雄就行,蒋先生让我和您交接一下这里的账目。”
酒吧和别墅的所有权已经过户给了陆离,钱也都到账了,蒋天生还给她的三千三百万凑了个整,直接给了她四千万,可见蒋天生多会做人。
“蒋先生太客气了。”陆离语气平淡,将对方手里的文件袋拿在手中“阿雄,在我接手之前,这里一切都还顺利吗?有没有什么……需要特别留意的人或事?”
阿雄犹豫了下,但还是诚实道“离姐,这家酒吧新开不久,旁的杂事没有,但确实有那么一件小事,还得看离姐您的意思。”
陆离点点头“带我去办公室吧!”
几人来到了三楼的办公室,这里相对一楼二楼要安静不少。
办公室家具不多,一张厚重的实木大桌居于中央,一把包裹着黑色小牛皮的老板椅,靠墙处是一组同样质感的皮质沙发,以及一个红木书柜,柜子里零星放着几本精装书,更多是作为装饰的艺术摆件。
周围摆放的装饰却是不少,有山水字画和巨大的鱼缸,以及一些小巧但看起来很有意境的摆件,看得出来都是精心挑选的,像是个聚财的风水局。
阿雄躬身引着陆离在那张宽大厚重的黑檀木老板椅上落座,自己则垂手恭立在宽大的实木办公桌一侧。
另一边的阿布早已自顾自地在真皮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顺手拿起水晶茶几上的果盘,挑着里面新鲜的进口青提吃起来。
办公室里静了片刻,只有阿布咀嚼水果的细微声响。陆离向后靠进椅背,目光平静地扫过阿雄,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刚才说的那件事,具体是什么?”
“离姐,是这样的,”阿雄连忙上前半步,语气愈发恭敬“咱们酒吧开业时间不长,客源还不稳。前阵子,有位很有些本事的妈妈桑,带了一批质量相当不错的小姐过来投靠。她们确实很能带动气氛,留住客人,只是……”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为难,斟酌着用词,“只是这位妈妈桑,她……她是因为得罪了洪泰的那位太子所以才带人转场过来的。”
他小心地抬眼看了看陆离的神色,才继续道:“之前这场子是蒋先生的私人产业,我们收下她是想着洪泰不敢来蒋先生的地盘闹事。可现在,场子换了主人,一切自然要听离姐您的示下。您看需不需要……稳妥起见,换一批人?”
陆离纤细的手指在光滑的扶手上轻轻点了一下,声音依旧平稳无波:“那位妈妈桑,叫什么名字?”
“大家都叫她Ruby姐,在这一行浸淫有些年头了,手下的姑娘们个个知情识趣,很会来事。”阿雄赶紧回答。
陆离微微颔首,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疑惑,低声重复道:“Ruby……?有点耳熟阿!”
她抬起眼,“洪泰的太子,她是因为什么事得罪的?”
阿雄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听说,是洪泰太子不知怎的,就看上了Ruby本人,一直想……想让她服侍。可Ruby姐偏偏心有所属,看上的是太子手下一个没什么地位的小弟,死活不肯依从太子。前一阵子,好像就是为了Ruby争风吃醋,太子和人动了手,还吃了点亏。太子恼羞成怒,转头就派人把Ruby绑了,想用强……谁也没想到,就为了Ruby,太子身边那个平时像狗一样听话的小弟,竟然豁出命去,掏出刀子抵在太子脖子上,这才硬逼着他们放人,让Ruby逃了出来。”
陆离指尖轻轻摩挲着下巴,这剧情……怎么越听越有种莫名的既视感?
“那个Ruby,现在人在酒吧吗?”她收回思绪,吩咐道,“叫她上来见我。”
阿雄连忙应了声“是”,立刻转身用内线电话通知楼下。不过片刻功夫,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门开后,一位身姿婀娜、眉眼间流转着成熟风情的女人走了进来。
“老板,您好。我是Ruby……”她话音未落,抬头看清办公桌后的人时,脸上瞬间写满了惊愕,“……是你?”
陆离也认出了她——正是前些日子在酒吧里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妈妈桑。世界可真小。
“哦?是你啊。”陆离抬了抬下巴,姿态闲适地朝对面的椅子点了点,“坐。”
Ruby显然也没料到新老板竟是曾有一面之缘的旧识,一时有些无措:“老板,我……”
陆离抬手,干脆利落地止住了她即将出口的话。“你的事,我大致清楚了。”她目光平静却带着审视的意味落在Ruby身上,“首先,那个洪泰的太子,还不值得我放在眼里。但在我决定是否留下你之前,你得让我知道,我能得到什么。我的地方,不养闲人,更不养没用的人。”
Ruby听到陆离直言不惧太子,眼底闪过一丝希望的光。
她深吸一口气,姿态谦卑但语气真诚:
“离姐,我Ruby别的不敢说,第一,我带来的这些妹妹,都是跟我多年的,懂规矩、安分守己,从不给场子惹不必要的麻烦。她们情商高,最会哄客人开心,能让客人心甘情愿地开好酒,下次还点名来找。”
她稍作停顿,观察了一下陆离的神色,继续道:
“第二,我知道因为我得罪了太子,可能会带来麻烦。但我也不是毫无根基,这些年积累下的一些老客,认的是我Ruby和妹妹们的服务。只要场子安全,他们就会跟过来,这部分客源和消费,我有信心带过来,稳定场子的生意。”
“第三,我在这行混了十几年,酒吧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清楚。酒水进货的渠道、门道,哪些供应商实在,哪些会以次充好,哪些酒水利润空间大,客人都喜欢什么,我都门清。离姐您刚接手,方方面面都需要熟手。我不敢说有多大本事,但一定竭尽所能,帮您把场子打理顺畅,对您绝无二心。”
Ruby说完,微微垂下头,等待陆离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