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变得浓稠而滞重,带着铁锈和尘土的味道。
风突然停了,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街道。这寂静并非安宁,而是一种紧绷的、一触即发的窒息感。
远处,一声闷雷如同巨兽在云层深处翻了个身,隆隆地滚过。这声音让路灯都似乎跟着颤抖了一下。
柏油路面开始出现深色的斑点,一滴,两滴……
陆离撑着伞走到店铺门口,伸手去拉动上面的卷门,耳边忽然响起几声急促的脚步声,她弯了下唇角,动作不变的伸手去拉那扇卷门。
一只手忽然从她背后伸出,重重的捂住她的口鼻,陆离挣扎了两下就瘫软在对方怀里一动不动了。
几个黑衣男人谨慎的看了看周围,将陆离搬到街道对面那辆停了一下午的汽车上,伴随着发动机的响声,汽车飞速离开了这里。
随着汽车的离开,酒楼三楼的窗帘被人轻轻拉开,露出一双冷漠中透着杀意的眼睛。
天养生拿起大哥大,拨打了一个号码“他们动手了,让你的人跟上”
电话里传来武兆男的笑声“这些家伙也不知道是太业余的还是太自大了,完全不掩盖踪迹,放心吧,跟不丢。”
陆离感觉到了雨水落在了脸上,冰冰凉凉的还有点舒服。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站着的那位红衣性感美女,对方也在打量着她,表情说不上多么好看,眼里甚至还有些犹豫。
马太太当然让人查了陆离的身份,普通人一个,刚成年且继承了父母留下的产业,身边的人际关系有些复杂,黑道白道都有来往。
那个武兆男并不被马太太看重,但是高晋的身份让马太太有些棘手。
他们的贩毒集团虽然暴露,但基本上罪名都扛在了马爷头上,如果不是因为马爷丢了脑袋,马太太更想低调处理此事。
马太太是小日子国人,她也是一个野心很重的人,马爷的死让她感觉更多的是愤怒,毕竟那个人是她的丈夫,可却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不管是因为小日子国的丧葬传统,还是为了更有立场继承集团,马太太都需要给马爷复仇并找回脑袋。
她犹豫了很久才下定决心拿陆离做筹码来交换阿布,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得罪一个高位警察,哪怕对方并不像一哥那样有很大的权利。
陆离比起电影里晓禾的待遇要好的太多,马太太只是把她绑在了椅子上,那椅子还带软垫,坐着也不会觉得累。
但这里是一处废弃大楼,他们所在的位置就是走廊位置,外面的大雨还是会伴随着狂风刮进来,感觉有些冷。
“我再说一遍,我不想和警察起冲突,所以把马爷的脑袋和那个杀手交给我,我可以放你回去!”马太太的声音在这空荡的大楼里显得有些飘忽。
陆离动了动被绑的紧紧的手腕,抬头对马太太笑了笑“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你已经得罪死我了,我也没打算回去。”
马太太见陆离完全没有害怕或者愤怒的表情,心里不自觉就忐忑起来,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她无法掌控的事情。
她又看向楼下那一百来个黑衣小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美艳的脸上浮起讥讽的笑。
“妹妹仔,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你最好祈祷他愿意来交换你,不然你就只能给马爷陪葬了,你这么漂亮,我也是于心不忍呢!”
陆离玩味的看着她“你这么有自信?你真的调查清楚我的身份了吗?”
马太太细眉紧皱,总觉得越来越不安,她明明调查的很清楚,这个女孩就是个普通人而已啊!
雨丝在昏黄的灯下斜织成网,将世界笼罩在一片湿冷的朦胧中,远处忽然传来低沉的脚步声,混杂着雨声,起初只是隐约可闻,而后逐渐清晰。
数不清的人影从雨幕中浮现,先是模糊的轮廓,继而变得分明。他们都穿着黑色的雨衣,雨水顺着衣角滴落,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东西——长棍、铁管、有些反着冷光的明显是砍刀。没有人说话,只有脚步踩过积水的声音,啪嗒,啪嗒,规律而压抑。
队伍最前面的人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眼神穿过雨帘,抬头看向二楼走廊位置的马太太,那眼神冰冷狠辣。
身后的人群随之停下,几百人沉默地站立在雨中,凝聚成一股可怕的肃杀之气。
马太太的脸瞬间苍白,不可置信的看着楼下那些人,他们明显都是混帮派的古惑仔,但怎么可能呢?
她明明调查过,这个女孩没有任何帮派身份,包括她的父母也都是普通人,那个和她很熟悉的武兆男也只是一个稍微能打些的矮骡子而已。
武兆男确实只是个矮骡子,但问题是在陆离的支援下,他的兵站几乎开遍了港岛,港岛大部分人都混黑,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加入社团,港岛最多的不是四九,而是蓝灯笼。
这些人可能逆风局会逃跑,但像现在这样几百人对战一百人的顺风局,这些人可不会怂,再说他们还要靠武兆男给饭吃呢。
马太太反应很快,马上后退几步拿起靠在墙角的武士刀就打算架在陆离的脖子上,今天这种情况,没有人质在手她肯定死路一条。
陆离只是微笑的看着她,马太太心里一紧,还没等她的刀拔出来,忽然一条黑影从拐角处闪出,马太太只觉得腹部猛地一震,仿佛被一柄沉重的铁锤击中。剧痛还未完全炸开,那只脚已经收回,留下一个清晰的泥印在她的红衣上。
马太太直接被踹飞了两米远,喉咙里涌上一股浓烈的铁锈味,控制不住地张开嘴喷出一口带着内脏碎肉的血液。
她躺在地上不停抽搐,每一次都牵扯着腹部的剧痛,带来更多温热的液体从她口中溢出。
隐约间她看到了那个攻击她的人,一身黑衣,马爷上了通缉令,所以她特意看过名单,这个人她印象深刻,那个抢劫了银行运钞车的通缉犯。
她想说话,开口却只能喷出血液,意识模糊前她看到一双锃亮的皮鞋踩过积水路面,却奇异地近乎无声的走来,手中的雨伞遮住那个女孩的头顶,露出他内敛而危险的侧脸。
马太太再次吐出一口鲜血,终于在死前明白自己的一切手段都在这些人的算计之中,她就像个可悲的小丑般上蹿下跳,只能供人娱乐。
声音渐渐远去,她最后听到的一个声音,是那个女孩的。
“既然她喜欢群殴,那今天就成全她吧,阿布,下面这些人,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