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山却猛地挣了一下,尽管手脚还被绳子缚着,他却像只被激怒的小兽,对着刘守财嘶喊:“你敢!不许欺负我娘!”
“哟,还敢顶嘴?”赵氏眉毛一挑,伸手就要去拧刘青山的耳朵。
刘守财抬手拦了一下:“娘,算了,小孩子不懂事,回去我自会管教。”
他语气平淡,却更让人心底发寒。“时候不早了,我们这就回了。”
赵氏讪讪收回手,又堆起笑:“那行,女婿你路上慢点。二凤啊,”
她转向孙氏,声音陡然转冷,“回去可长点记性,别给脸不要脸,枉费了女婿一片苦心。”
孙氏没应声,只是默默走到刘青山身边,想要去抱他。
“不用你。”刘守财瞥了她一眼,自己弯腰,像拎一件货物般将捆着的刘青山夹在臂弯里,“走吧。”
回程的牛车在乡间土路上颠簸摇晃。刘青山被横放在板车上,绳索磨得他皮肉生疼,他却一声不吭,只睁着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望着天上流走的云。
到了刘家院门口,刘守财将刘青山提溜下来,却没解开绳子,只对孙氏丢下一句:“去烧水。”便夹着孩子径直往西边走。
西边那间堆放杂物的小屋,门轴发出艰涩的“吱呀”声,刘青山被丢了进去。刘守财站在门口,逆着光,脸上没什么表情:“你就在这儿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吃饭。”
门“哐当”一声合拢,落锁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刘青山怔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回到这个家,竟会再次被锁进这不见天日的囚笼。
随后的几日,他试过了所有能想到的法子:嘶喊、踢打门板、绝食抗议……可每一次挣扎,非但没能撼动那把铁锁分毫,反而让惩罚落到了孙氏身上。
他听见母亲在门外低声下气地哀求,渐渐地,他不敢再闹了。
他害怕了。怕的不是自己的处境,而是刘守财那句“换个好货”会成为现实。
他才五岁,太弱小了,如果孙氏真被休回娘家,落到赵氏手里,结局只怕比现在凄惨百倍。他不能拿母亲的安危去赌。
反复思量后,他逼着自己将翻腾的恨意与不甘死死压进心底。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必须等,等自己长出足以护住母亲的羽翼。
院外,刘母看着这几日异常安静、不再惹是生非的刘青山,对儿子说道:“守财,看来你大嫂说得在理。拿住了孙氏,这小子果然就老实了。”
刘守财目光扫过角落那团沉默的小小身影,语气没什么波澜:“嗯,是消停多了。”
“不过,”刘母仍是压低了声音提醒,“你留心些,我瞧他那眼神,不像是真服了。该防的,还得防。”
“我知道,娘。”刘守财收回视线,淡淡应道。
时间一晃便来到了乔青生的日子。
因着乔青的坚持,刘家二老早在一个月前,就从老宅搬到了她这边来。
煎熬了几个时辰后,一声响亮的婴啼终于划破了紧张的气氛——乔青顺利生下了一个儿子。
孩子被抱到眼前,小小的脸蛋竟与大儿子出生时几乎一模一样。刘家二老看着这新生的孙子,眼眶瞬间就红了,积蓄已久的眼泪哗啦啦直往下掉。
“老婆子,还愣着干啥!”刘父用粗糙的手背胡乱抹了把脸,声音哽咽却透着欢喜,“快去,把那只最肥的母鸡炖上,给青丫头好好补补!”
“哎!哎!我这就去,这就去!”刘母也忙不迭地擦去泪水,转身就朝厨房快步走去。
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飘着金黄油花的鸡汤便被端到了乔青床头。
“青儿,可辛苦你了,快,娘给你熬了鸡汤,趁热喝点。”
刘母说着,小心地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才递到乔青唇边。
连系统都忍不住发出感叹:【宿主,这原主的运气真是……在这个时代,能遇上这般体贴的婆母,属实难得。】
乔青在心底默默点头。的确,刘母这般细致周到,莫说是在这讲究“婆尊媳卑”的年月,即便是放到现代,也属难能可贵。
得知乔青顺利生产,孙氏也跟着刘守财一同过来探望。
站在屋外,孙氏瞥见灶上那口还冒着热气、汤面浮着厚厚一层油光的砂锅,又听见里间刘母亲自喂汤的温言软语,一股酸涩怨毒猛地冲上心头。
她垂下眼,指甲狠狠掐进手心,暗自咒骂:
“这偏心的老货!当初我坐月子时,连口像样的热水都难得,更别提这般肥嫩的母鸡了!”
“如今倒好,亲自动手炖汤不算,还一勺一勺地喂到她嘴边,怎么不干脆把她给惯上天去!那个刚落地的小崽子有什么稀罕?”
“青山才是正经的长孙,如今被他爹那样对待,关着训着,也没见这老俩口出来说句公道话,反倒教刘守财防着他……呸!心都偏到胳肢窝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