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未等通传,帘幔便被猛地掀开。
柳云珠最倚重的贴身大宫女青芷踉跄着扑了进来,直直跪倒在她面前。
柳云珠此时心情正好,见状不由微微蹙眉,带着几分宠溺地嗔怪道:
“青芷,你这丫头,做事怎么还是这般毛躁?将来本宫登上后位,你可是要当管事大宫女的人,这般沉不住气,如何能震慑六宫?”
她语气轻松,眼里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娘、娘娘……” 青芷猛地抬起头,嘴唇哆嗦着,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她看着主子脸上那满脸的笑意,那句话更是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怎么了?哭什么?” 柳云珠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声音也沉了下来,“说话!”
青芷被她一喝,更是抖得厉害,终于伏在地上,带着哭腔嘶声道:“娘娘!老爷……老爷他……在朝堂上……被乔贵妃一剑……一剑刺死了!”
“哐当——”
柳云珠手中那盛着晶莹葡萄的琉璃盏,从指间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一点点碎裂开来。
“不可能……”她踉跄后退,指尖深深掐入掌心,“陛下不会容她如此妄为的!”
话音未落,她已提起裙摆冲向宣政殿。
此时宣政殿内一片死寂。
令陈宇文心惊的是——满朝朱紫,竟无一人为柳万全发声。
他攥紧袖中的手,指节发白。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想亲手斩了乔青,可他不能。
“陛下~”
乔青甜腻的嗓音打破沉寂。她指尖漫不经心地卷着发梢。
“陛下您瞧,臣妾这回可没杀错人呢。”她眼波流转,扫过满殿垂首噤声的文武
“若是忠良蒙冤,此刻早该有人以头抢地、死谏君前了。”
她故意顿了顿,指尖轻轻划过剑鞘上未干的血迹,声音里带着天真:
“您看这满朝朱紫,一个个安静得跟鹌鹑似的。可见这柳大人啊……平日里定是作恶多端,才落得这般——众叛亲离。”
陈宇文扯了扯嘴角:“爱妃说得极是,定是柳大人平日里作恶多端 ,才落得这般众叛亲离的”
柳云珠刚奔至殿外,恰听见陈宇文那句冰冷的“众叛亲离”,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她强撑着冲进殿内,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当看到父亲倒在血泊中的惨状时,她终于崩溃。
“父亲——!”她扑跪在尸身旁,染血的双手不住颤抖,再抬头时,泪眼婆娑地望向御座上的陈宇文,字字泣血:
“皇上!臣妾父亲纵有千般不是,也该由三司会审,明正典刑!乔贵妃当殿弑杀大臣,视国法如无物,您竟……您竟由她如此妄为吗?”
柳云珠字字泣血的质问还在殿中回荡,乔青娇纵的声音便紧跟着响起:
“陛下~您瞧见没有?”她纤指直指跪在血泊中的柳妃,
“她竟敢用这般眼神瞪视臣妾!您快下旨,把她打入冷宫去!”
这番颠倒黑白的言论,连殿中群臣都暗自倒吸凉气——杀了人家父亲,竟连一个悲愤的眼神都容不下。
乔青好整以暇地睨着陈宇文。她倒要看看,这位惯会做戏的帝王,此刻是要继续维护“昏君宠妖妃”的人设,还是选择保全他真正的心上人。
陈宇文指节发白,额角青筋隐现。云珠实在不该此刻闯来!依乔青这般得势不饶人的性子,定要步步紧逼。
“来人,”他强压翻涌的情绪,声音沉冷,“将柳妃带回缀霞宫。”
“我不走!”柳云珠猛地挣脱内侍,“皇上!您昨夜才说心里唯有我!今日就纵容这妖妃杀我父亲……您就是这样待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