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养心殿内龙涎香袅袅,陈宇文却睡得极不安稳。
在系统投放的梦境中,他如同一个无声的鬼魅,清晰地目睹了一幕幕令他血液冻结的画面——
柳云珠巧笑倩兮地为他奉茶,广袖遮掩下,纤细的指尖正将一撮可疑的药粉抖入杯中。
紧接着,那对男女就在他刚刚躺过的龙榻上翻云覆雨。
事后,柳云珠依偎在侍卫怀中,拉着他的大手覆在自己小腹。
贱人!
陈宇文厉声嘶吼着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涔涔。
他用力按压着抽痛的太阳穴,云珠肯定不会背叛我的。
这定是日间被杨千语气糊涂了,才会做这等荒唐梦!
然而接下来数日,每晚柳云珠都会亲手奉上的安神茶。
那个梦境便如期而至,且一次比一次清晰真实。
梦中地面冰冷的触感,那对男女缠绵的声音,都真实得令人发指。
疑虑如野草般疯长。
这夜,当柳云珠再次端来茶盏时,陈宇文假意饮下,却在她转身的瞬间,将茶水尽数吐入袖中。
随后,他佯装熟睡。
子时刚过,寝殿内果然响起细微的动静。只见柳云珠轻手轻脚地下床,走到角落的紫檀木箱笼前,有节奏地轻叩三下。
箱盖自内推开,一个身手矫健的黑衣男子敏捷地钻出。
柳云珠瞥了一眼陈宇文,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把他弄到地上去,看着就碍眼。
那男子得令,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像丢弃垃圾般将他狠狠掼在冰冷的地上!
剧痛瞬间传遍全身,陈宇文死死咬紧牙关,将冲到嘴边的痛呼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男子气息沉稳,步履轻盈,应该是个武力不底的。
此刻呼救,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只能紧闭双眼,屈辱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听着床上传来的暧昧声响。
每一个细微的动静,都像淬毒的银针,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第二天,陈宇文早早便唤来心腹侍卫,在缀霞殿内外布下天罗地网。
他强压下翻涌的杀意,如常去往缀霞殿用晚膳。
席间,柳云珠依旧温柔小意,亲手为他布菜斟酒。
看着她那张纯真无邪的脸,陈宇文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险些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
“皇上今日似乎心情不佳?”柳云珠柔声问道,纤纤玉手覆上他的手背。
陈宇文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勉强勾起唇角:“无事,只是前朝政务繁忙。”
夜晚,柳云珠果然又端来那杯“安神茶”。陈宇文照例假意饮下,暗中吐掉。
待他“熟睡”后,那个黑衣男子果然再次从箱笼中现身。
将陈宇文拖下床后,便迫不及待的奔向柳云珠。
丝毫没有注意到地上的人已经清醒过来,陈宇文猛地睁开双眼,看着厉声喝道:
“动手!”
霎时间,殿门被轰然撞开,数十名带刀侍卫鱼贯而入,将床榻上的二人团团围住。
火把将内殿照得亮如白昼,也照亮了柳云珠瞬间惨白的脸。
“皇、皇上?!”她惊恐地拽过锦被遮掩身体,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陈宇文缓缓从地上站起,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
他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对衣衫不整的男女,眼神冷得可以杀人。
“柳云珠,”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朕待你不薄。你要恩宠,朕给你恩宠;你要权势,朕给你权势。你为何……要这样对朕?”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柳云珠浑身一颤,知道事情已然败露。
最初的惊恐过后,她反而镇定下来。她推开试图挟持她的侍卫,竟缓缓站起身,毫不避讳地直视陈宇文。
“为何?”她突然笑了,笑声凄厉而怨毒,“陈宇文,你问我为何?”
她指着自己尚未显怀的小腹:“就因为这个孩子!就因为你让我永远无法怀上你的孩子!”
陈宇文瞳孔骤缩:“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柳云珠一步步逼近,眼中尽是疯狂
“你与我八字相克,命理相冲,此生绝无可能有子嗣!这是高僧批命。!”
她声音陡然拔高,字字泣血:“在这深宫里,没有孩子就等于没有明天!你给不了我孩子,我只能找人帮?,这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她的目光扫过周围森冷的刀锋,最终定格在陈宇文惨白的脸上,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
“你自己不也跟后宫的嫔妃生了这么多孩子,凭什么我就不行?!”
“八字相克……命理相冲……”陈宇文喃喃重复着这八个字,脑中一片轰鸣。他从未听过这等荒谬之言!
“柳云珠,你仅凭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荒诞谣言,便用这等诛九族的大罪来报复朕?”
他指着那被侍卫制住的黑衣男子,眼中已是猩红一片:“这就是你找来‘帮忙’的?”
陈宇文踉跄一步,只觉得心如刀绞,不是为失去的爱情,而是为自己的愚蠢——他竟被这样一个愚蠢又恶毒的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已只剩下帝王的冰冷与杀意:
“柳云珠,你真是……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