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李氏当着她的面，对男友叮嘱着如何照顾另一个姑娘，顾清只觉胸口发闷，像是被人攥住了心脏般难受，但她终究只是垂下眼睫，嘴角挤出一抹极淡的笑，将那些翻涌的情绪一寸寸压回心底。
她似乎有点明白凌映月了，像玉临渊这般的男人，又岂能是她这样的姑娘可以独占的。
更何况...冷念辞的举动比她当初更加决绝，也更能沁入身心。
那时的她早已无路可退，寻死之举也不过是令牺牲多一些价值，而置身事外的冷念辞，明明可以在二人厮杀时抽身离去，可她却抱着必死之心，义无反顾地扑进了战局之中。
如此来说，冷念辞比她做的更好，对玉家也更加重要...
玉临渊不能当着顾清的面去给另一个姑娘什么承诺，更何况如今强敌环伺如泰山压顶，他连喘息都觉费力，哪还有半分心思沾染这些儿女情长。
刻意的回避了这个问题后，他又询问道：
“那后面呢？海薇音遁走后，还有什么值得探讨的事吗？”
“在后面就是陷入夺魂时，悦儿姐及时出手，当时父亲也在场，你应该在他那听过当时完整的描述吧？”
玉临沧摊摊手道
“悦儿姐？”
玉临渊微微皱眉，看向玉临沧重复着他对龙悦儿的称呼。
“嗯，她也大不了我两岁...”说着又顿了顿重新说道：
“她与大哥你同岁，甚至同一天出生，我叫她姐也无可厚非吧，再说龙玉本一家，哪怕只是碰到龙家寻常族兄，出于礼貌也该唤一声兄长的？”
他这么说，玉临渊只能点头不去纠结这个问题，看了一眼另一侧的父亲后开口：
“父亲的确与我聊过此事，只是这世间事，总要听过两面三方才算完整，我想听听距离最近的你，又有什么新的想法。”
“你是想了解悦儿姐出手的动机吧？那应该亲自去问她，永远不要用旁人的评价去认识一个人，旁人的评价也无法保证客观的事实。”
玉临沧摇摇头，将筷子放在饭桌上又接着说道：“你与她之间的羁绊极多，多沟通，或许可以得到更多想要的答案。”
“我与她之间...”
玉临渊立刻出声，又觉得那只是自己的个人猜想，不能将自己的主观判断强加给家人，又揉了揉太阳穴：
“嗯，我会的...若有需要我会联系她的，但在那之前，我起码还有个自主的判断吧。”
话都说到这种程度，玉临沧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又用自己的角度，将龙悦儿救助他的经历叙述一遍。
听着他对龙悦儿的评价，玉临渊的眉头越皱越紧。
玉临沧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刻刀，将那个女子雕琢得愈发圣洁无瑕，在他口中，龙悦儿俨然已是谪落凡尘的天使，在危难之际降临人间，用那双纤尘不染的羽翼为世人遮风挡雨。
但这种带有明显主观倾向的论调，不仅会误导个人判断，更可能让整个玉家对龙悦儿产生错误认知。
刚准备出言反驳他的话，但又想到，龙悦儿在自己心中的定位，也不过是自己的臆想，没有任何证据的无端猜测。
如此来说，玉临沧推崇龙悦儿与自己抗拒龙悦儿，本质来说就是同一回事，甚至论迹来说，她更像是个好人才对...
“如此说来...她出手救你纯属善意的巧合？”
玉临沧立刻挥手打断道：
“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况且我也没说是巧合，或许她出于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目的赶到现场，但一定出于好心。”
“好，我知道了。”
玉临渊点头，放下筷子离开餐厅，
径直走到天台，看着还在飘雪的天空一声叹息，随手将角落的摇椅拉来，懒散的躺在上面思考着人生。
玉明权在感激龙悦儿时，也还保留着些许怀疑，毕竟她的出现太过巧合，
而同样经历一切的玉临沧，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他百分百相信，也十分感激龙悦儿的救助。
这或许是他被救赎后的感激，但...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可不会辐射到旁人身上，至少并没能将玉临渊拉入信任的漩涡中。
“是巧合也就罢了，若是专程赶到，又为何放任海薇音遁走？一位完全陌生的巅峰强者，哪怕是置身事外的龙家，相信也没理由不出手将她留下吧...”
“即便顾忌垂死反扑，以我的实力，要拿下刚经历恶战的海薇音也十拿九稳，更何况龙悦儿那神鬼莫测的手段，恐怕连最坏的情况都能掌控，所以...她的动机在我这根本说不通。”
“若她的出现就是如我猜测那般，是为了掩护海薇音等人撤走那就说的通了，至于为何不趁着父亲虚弱之时出手击杀，或许是忌惮必死之局下，他放出黄金巨龙的临死反扑。”
想着想着，他具本不惧风雪的躯体竟无端打了个寒颤，一种无以复加的寒意涌上心头。
因为，他想到了龙悦儿出手的理由...
若玉临沧是敌人呢？
他深知此刻本该众志成城，同心戮力，不该妄生猜疑之念，可这疑虑既已生出，就如野火燎原一般，再难遏制。
纵使玉临沧并非敌人，只是对敌对势力有价值，龙悦儿也一样会出手相助，如此解释，那就更说的通了。
若站在上帝视角，来看待玉临渊所推断之事，也一样会有这样的想法。
海薇音临走前，的确动过收服玉临沧的念头，而收服他的首要条件，则是将冰喰逼回御龙印中，毕竟冰喰降世，绝不会甘心听命于人类。
一声重重的叹息后，玉临渊坐起身子，将覆盖在身上的雪花抖落，敲了敲脑袋道：
“两位，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
“卑微弱小如蝼蚁，却将狡诈刻进了骨子里，当真令神明都为之叹服。”提亚马特冷笑嘲讽道
“与其说是狡诈，不若说是灵性使然，七情六欲交织之下，既能催生最阴鸷的谋算，亦能孕育最无瑕的赤诚，这般极致的矛盾，人类...远超其他任何种族。”
巴斯泰托反驳提亚马特的话，先是对人类夸赞一番，又无奈的叹息一声道：
“我等只能给予你力量上的帮助，至于那人心诡谲之处...只能你自行明辨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