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秦川公寓的门被人用钥匙急促的打开。
一股带着雨水的寒气涌了进来，跟着，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的闯进来。是苏晚晴。
她像是连夜从省城开车赶回来的。身上的米色风衣下摆沾了些泥水，皱巴巴的。她都没来得及换衣服，还穿着白天开会时那件米白色高领羊绒衫，配一条深咖色一步裙。
平时在省委大院里那个高冷的苏主任，现在看着很狼狈。
她的妆花了，长发被风吹乱了，几缕头发贴在泛红的脸上。那双一向清冷的眼睛里，现在全是害怕和担心。
“秦川！”
看到坐在沙发上擦棋子的男人，苏晚晴再也忍不住了。她穿着高跟鞋跑了过去，嗒嗒的声音很急。
苏晚晴一把抓住秦川的胳膊，冰凉的手因为用力指节都白了，声音发着抖：“你疯了？真要一个人去京城？”
“萧阳他们都告诉我了！那是赵家的老巢！你一个人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秦川放下棋子，抬头静静的看着她。
眼前的女人没了平时工作时的样子，现在这副着急的样子，反而有种特别的感觉。
他伸出手，帮她擦掉眼角的泪珠，她的皮肤很凉。
“这么晚了，怎么还赶回来？”秦川的声音很轻。
“我怎么能不回来！”苏晚晴抓着秦川的力气更大了，“我一听萧阳说你要一个人去，心都快跳出来了！秦川，你听我说，那不是江州，是京城！赵家在那里的势力我们根本想不到！你不能去！”
她死死盯着他，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你非要去，就必须带上雷虎！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冒险！”
秦川看着她哭的样子，伸手把她一把拉进怀里。
“唔……”
苏晚晴没防备，一下跌坐在他腿上，被他用双臂紧紧圈住。他身上熟悉的烟味和温度，瞬间将她包裹。
她挣扎了一下，秦川却抱得更紧了。那双有力的手环在她腰上，手心的热度好像能透过羊绒衫，印在她的皮肤上。
苏晚晴身体一软，不动了，把头靠在秦川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那股让她安心的味道。
“傻瓜。”秦川的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又不是去打架的。”
温热的气息吹在苏晚晴的耳朵上，让她耳根一下子红了，身体也轻轻抖了一下。
“这跟在江州街头打架不一样，带再多人也没用。”秦川的声音很低沉，“这是一场牌局。人家出招了，我这个玩家总要亲自上桌，才对得起他们这么大的阵仗，对吧？”
“可我害怕……”苏晚晴的声音带着鼻音，“我怕我一觉醒来，你就……”
“不会。”秦川打断她，捧起她那张还有泪痕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相信我。还记得上次省里的巡视组吗？所有人都以为我完蛋了，结果呢？”
苏晚晴愣住了。
“是……结果范文龙被气得吐血抬走了……”她下意识的回答。
“这就对了。”秦川嘴角笑了笑，“这次，也就是换了个更大的巡视组。套路还是一样。”
“守好家，看好我们江州的大本营。”秦川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她嫩滑的脸颊，“等我回来的时候，我要看到，属于我们的地盘，一寸都不能少。”
秦川的自信，总算让苏晚晴没那么害怕了。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神里重新充满了信任和依赖。
“我……我知道了。”她点点头，声音还有点哑，但已经镇定下来。
她从秦川怀里站起来，眼眶还红着，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时苏主任的样子。
“我去给你收拾东西。”
说完，她转身走向卧室。她走路的背影很好看，让秦川的目光忍不住多停了几秒。
苏晚晴打开秦川的衣柜，动作麻利的为他收拾行李。一套换洗的便装，几件内衣，一个电动剃须刀……她收拾的很仔细，像一个给要出远门的丈夫收拾东西的妻子。
只是，她微微发抖的手指，还是暴露了她心里的不舍和担心。
她俯身拿行李箱里的东西时，秦川走上前，从身后抱住了她柔软的腰。
“嗯……”苏晚晴身体一僵，轻轻嗯了一声，手里的动作也停了。
“别太担心。”秦川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轻声说，“我去京城，不代表江州就空了。这盘棋的棋盘在京城，但棋子……还在我们手上。”
苏晚晴没有回头，只是反手握住了秦川环在她腰上的大手。
“我让方雅守在公司，她身边的保镖我让雷虎加了双倍。”
“省城那边，有陈叔和王振廷。市里，有高天明这个半个盟友。”
“而我的苏大主任，”秦川在她耳边轻声说，“……你，才是我最关键的后手。”
“嗯。”苏晚晴轻轻应了一声，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
这一刻，不用说话，两人都懂对方的意思。
**
凌晨四点半。
天亮前最黑的时候。
江州国际机场，VIp候机楼外。
没有送行车队，也没有鲜花掌声。
清晨的空气里都是湿冷的雾。
秦川一个人从一辆黑色奥迪A6上下来。他穿着一身深灰色休闲装，戴着口罩和一顶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表情。
萧阳和刘飞站在车旁，眼圈都是红的，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
“行了，两个大男人，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秦川笑了笑，一人给了一拳，“记住我交代的事，把家给我看好了。”
“老板，您放心！”
“保重！”
秦川点点头，没再多说，自己提着苏晚晴给他收拾的简单行李箱，转身走向了没人的VIp通道。
他一个人的背影，在雾里显得有些孤单，但走得很坚决。
和上次在省城开完会被一群人围着回来比，现在冷清多了。
五分钟后。
飞机巨大的引擎声响起来，划破了黎明的安静。
头等舱靠窗的位置，秦川扣好了安全带。
飞机开始爬升，有一点失重的感觉。
他转头看向窗外。
脚下的江州城还在沉睡。只有东边他亲手打造的高新区还亮着灯，像一片星海。很多塔吊立在那，守护着这片地方。
看着这片自己投入了全部心血的地方，又看看窗户上倒映出的自己一个人的影子，秦川的目光变得很坚定。
这片土地，是他的心血，是他的根基，更是他以后的底气。
谁想动它，就是要他的命。
京城赵家？
联邦副署长？
那又怎么样。
“我的东西，谁也拿不走。”秦川看着越来越小的城市，在心里一字一顿的对自己说。
三个小时后，上午八点整。
飞机平稳的降落在联邦首都国际机场。
秦川走出t3航站楼出口，一股属于这座权力中心的大又压抑的感觉扑面而来。街上的车和人，还有远处灰蒙蒙的天，一切都透着一种让人害怕的秩序。
这里是整个华夏联邦的心脏。这里走的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影响无数人的命运。
秦川深吸了一口北方冬天带着灰尘的冷空气，吐了出去。
他没有联系他那个神秘的父亲，也没动用和京城楚家的关系。
他像个普通旅客一样，拉着行李箱，走进了人堆里。
他抬头看了一眼灰色的天空，冷笑了一声，在心里说：
“赵家，我来了。”
说完，他没叫车，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拿出一个新的老人机。
他按下一串很熟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秦川以为没人接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又警惕的声音。
“谁？”
秦川笑了笑，对着手机平静的说：
“周总编，好久不见。”
“我想请您喝杯茶，顺便……给您讲个故事，关于我们新的数字丝绸之路，正在被人从内部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