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市政府大楼，市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短暂的安静，被高天明爽朗的大笑声打破。
“哈哈哈！秦川啊秦川，你小子……每次都能给我带来惊喜！”
高天明亲自站起身，走到秦川身边，大手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满是欣赏。
“你这不是给我分忧，你这是给我送来了一支能啃硬骨头的虎狼之师啊！”
秦川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力道，脸上挂着谦虚的笑，心里却很清楚，这场赌局，他已经赢了大半。
他拿萧阳和刘飞当筹码，赌注不小。但他知道，高天明这种人，最看重诚意。
刀都递到手上了，还有什么理由不信任？
这份名单，就是秦川递给高天明的投名状，分量足够重。
果然，高天明笑完，表情郑重起来。他重新坐回办公桌后，没有犹豫，直接拧开那支只在签署重要文件时才用的金笔。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同意！”
两个大字，代表着高天明对这份人事任命的全力支持。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说：
“不过，财政局和国土局那边还好说，我亲自给你压阵，问题不大。”
“但是，”高天明话锋一转，“市规划局那个周元庆，是上一任班子留下的老人。这个老家伙，油盐不进，最重资历，是市里出了名的滚刀肉、老顽固。你让萧阳这个毛头小子过去当他的常务副手，怕是要吃苦头。”
高天明看着秦川，眼中带着一丝考量：“那个战场，我能帮的就有限了。到时候，是龙是虫，就得看你的人，有没有你一半的本事。”
高天明以为秦川会说几句场面话，比如“请市长放心”之类的，可秦川接下来的举动又让他意外了。
秦川不但没走，反而重新坐回沙发上，脸上露出一丝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笑，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市长，我就是怕萧阳他们太年轻，到了市里镇不住场子，所以才想了另一个补充建议，还需要您这位老领导给把把关。”
“哦？”高天明眉毛一挑，来了兴趣，“还有什么花样？说来听听。”
秦川的腰微微前倾，凑近了几分，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缓缓的说道：
“市长，我们高新区这次选派了年轻力量去支援市里的工作，但我们自己的队伍里，也急缺有经验、有资历的老同志来传经送宝啊。”
他顿了顿，继续说：
“正好，我们高新区名下的几个重点项目，最近都在谋划成立独立的子公司，进行市场化运作。但这些公司的领导班子都太年轻，没经验。所以我提议，能不能请市里推荐几位党性强、经验足的老同志，来我们高新区新成立的这几家子公司，屈就一下，担任高级顾问或者名誉董事长的职位？”
话音落下，秦川便不再说话，只是端起那杯有些凉了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平静的看着高天明，等他的反应。
办公室里再次安静下来。
只剩下挂钟的滴答声。
高天明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端着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
顾问？名誉董事长？
高天明在官场几十年，哪听不出这两个词背后的意思！
位高，权重小，清闲，待遇好！
这不就是典型的养老肥差吗？！
他瞬间就明白了秦川的潜台词。
你把能打的“狼崽子”派给我，帮我啃硬骨头。
我把你这边一些听话但能力平庸、快到年龄的老人，放到高新区的功劳簿上，给他们一个体面的晚年。
这哪里是什么补充建议？
这根本就是一场心照不宣的利益交换！
他高天明作为市长，手底下难道就没有几个跟着他多年、劳苦功高，但能力已经跟不上，需要找个好地方安置的心腹？
难道就没有几个关系户，整天哭着要位置，让他头疼？
有！当然有！还不少！
秦川抛出的这几个顾问职位，简直是瞌睡送枕头，正中他的下怀！
这一刻，高天明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心里的最后一丝戒备也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欣赏，还有把秦川彻底收为己用的决心。
这小子，太懂事了！
他不仅懂得借势，更懂得官场最核心的规则——利益捆绑！
用几个虚职，换来了他这个市长最彻底的支持！更巧妙的是，他把这份人情，包装成了一次干部交流，让他高天明收得心安理得，名正言顺！
这手腕，这格局……
他哪里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分明是个官场老狐狸！
想到这里，高天明看着秦川平静的脸，再也绷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指着秦川，畅快的大笑起来。
“秦川！你小子……真是个六边形战士啊！”他用一句网络热梗，给出了最高的评价，“不光会打逆风局，连顺风局怎么把利益最大化，都让你玩明白了！”
他拿起笔，在那份名单上又重重的加了一句批示。
——“干部交流计划，由市委组织部、市人事局联合督办，务必落实到位。各单位不得以任何理由推诿、拖延！”
这句批示的分量，比刚才的“同意”重了十倍不止。
这等于告诉全市所有部门，这次人事变动，是我高天明亲自拍板监督的，谁敢搞小动作，就是跟我高天明过不去！
放下笔，他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批示，然后再次看向秦川，眼神变得亲近起来。
他伸出手，用力的拍了拍秦川的肩膀，压低了声音。
“你小子，比我想象的，走得更稳，也更远。”
“你这个朋友，我高天明交定了！”
“规划局那边，”他停顿了一下，眼神一冷，“你放心。今天下班前，我会亲自给周元庆打个招呼，让他拿出态度，全力配合萧阳同志的工作。”
“他要是不配合……”高天明冷笑一声，“那就让他这个局长，提前回家抱孙子去！”
听到这个承诺，秦川知道，江州市的市长，已经被他彻底绑上了自己的战车。
市里的局势已被他掌握。
“谢谢市长栽培。”秦川再次起身，恭敬的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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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市政府大楼，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有些暖意。
秦川抬头看了一眼主楼上方的国徽，笑了笑。
他知道，一张以高新区为中心，辐射整个江州的大网，已经张开。
江州官场很快就要迎来一场比巡视组到来更剧烈的人事变动。
“下一个目标……”秦川坐进车里，望向远处的市委大院。
“……该轮到你了，黄德坤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