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但江州高新区地标未来之门的顶层书记办公室里,依旧亮着灯。
秦川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这座由他一手打造的新城。园区内灯火通明,一片繁华景象。
千亿级的慧瑞生物项目落地后,整个高新区都沸腾了。短短二十多天,他已经成了江州乃至整个东海省最受瞩目的新星,手上的权力也得到了巩固。
但秦川脸上,却看不出一点高兴的样子。
他只是平静地端着一杯温水,眼神深邃地看着远方,像是在等着什么。
“笃、笃。”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
门被推开一条缝,他的新任秘书方雅,探进一个脑袋,声音带着几分发颤和崇拜。
“秦……秦书记,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吗?”
方雅今晚穿了一件米白色的贴身羊毛衫,搭配一条黑色的职业短裙和肉色丝袜。她的身材很好,因为紧张,脸颊泛着红晕,那双看着秦川的大眼睛里,满是崇拜的光芒。
对于这位只比自己大几岁,却已经站上高位,挥手间就能调动千亿资本的年轻领导,方雅的心中早已被敬畏与爱慕填满。
“还不困。”秦川转过身,对她温和的笑了笑,“在等一封重要的邮件。”
“哦……”方雅抱着一份文件,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来,将文件轻轻放在秦川宽大的办公桌上。“书记,这是明天招商会议的流程和与会企业名单,我已经帮您整理好了。”
她说话的时候,偷偷抬眼打量着秦川。他今晚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衬衫,袖子随意地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灯光下,他那张英俊的脸庞线条分明,眼神沉静,显得格外稳重,让方雅心跳不自觉的加速。
“辛苦了。”秦川点点头,目光却并未在文件上停留,“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不辛苦!”方雅连忙摆手,脸颊更红了,“能……能为秦书记分忧,是我……我的荣幸!”
她看着秦川,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用很小的声音说:“书记,您要是累了,我……我可以帮您按按肩膀……”
秦川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看穿了这姑娘的心思。他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距离感。
“不必了,我不累。你早点回去。”
“……是,书记。”
方雅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办公室。
当厚重的房门被轻轻关上,秦川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凝重的神情。
他等的不是邮件。
他等的,是来自苏家的消息,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坏消息。
就在这时。
“嗡——”
办公桌上,那台从未在公开场合出现过的加密笔记本电脑,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震动。
来了!
秦川目光一凝,一步便跨到了桌前。
电脑屏幕上,一个加密的邮件客户端,弹出了新邮件提醒。
发件人的代号,是信鸽。
——那是苏远。
二十多天前,秦川就已经让陈默想办法,通过各种蛛丝马迹,在苏家森严的监控下,与那个唯一还向着苏晚晴的苏家子弟,建立了这条脆弱的单向联系渠道。
苏远无法知道联系他的是谁,他只知道,这是他堂姐唯一的希望。
秦川深吸一口气,用复杂的密码解开了邮件。
邮件正文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附件。
一个图片文件。
秦川点开图片。
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屏幕上,是一张宣纸的扫描图。
纸上的字迹,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那是苏晚晴的笔迹。
每一个字都写得那般娟秀,却又那般用力,仿佛要将生命中最后的力量,都灌注于笔尖之上。
【凰栖梧桐久,凤鸣九天游。】
【忽闻乌鹊噪,言是良缘由。】
【金丝囚玉体,红妆裹枯骨。】
-
【此身非我属,聊为君分忧。】
【一缕芳魂散,长随风远游。】
【惟愿君珍重,青云上高楼!】
秦川的目光,死死地定格在那句“一缕芳魂散,长随风远游”之上。
每一个字,都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
他看懂了。
他怎么可能看不懂!
这不是求救信!
这是诀别诗!
这是他那高傲的、倔强的女神,在被逼入绝境之后,发出的最后悲鸣!
她要用自己的死,来为他斩断这场联姻的枷锁!
她要用自己的死,来成全他那所谓的青云高楼!
愚蠢!
何其愚蠢的女人!
没有你,我要那青云高楼,又有何用?!
一股怒火从秦川的心底最深处,轰然爆发!
“砰!”
他一拳砸在坚硬的办公桌上,桌面瞬间凹陷下去一个清晰的拳印!他手上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迸裂,鲜血淋漓,但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冰冷而压抑!
“嗡——嗡——”
就在这时,另一部加密手机,急促的震动起来。
是王雅的专属线路。
秦川闭上眼,强行压下心中那股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接通了电话。他知道,王雅在这个时候打来,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说。”他的声音沙哑得只剩一个字,冷得吓人。
“秦川,出事了。”电话那头,王雅的声音不再有往日的半分妩媚,而是充满了凝重和急促,“林、苏两家,刚刚通过内部渠道,向整个东海省的上流圈子,同时发出了订婚典礼的电子请柬!”
王雅的语速很快:“时间,就在下周六的晚上八点!地点,省城最好的东海明珠酒店顶层空中花园!他们包下了整个酒店,据说是要办一场空前盛大的典礼,所有媒体都已经打点好了,摆明了是要把这件事办成铁案,让所有人都知道苏晚晴已经是他们林家的人!”
下周六……
订婚典礼……
铁案……
王雅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的砸在秦川那根已经绷紧到极限的神经上。
最后的底线被触碰了。
秦川听完,没有说话。
他只是慢慢地挂断了电话。
然后,笑了。
在死寂的办公室里,他看着窗外那片他亲手打下的璀璨夜景,看着桌上那份写着“千亿项目”的报纸,看着那首字字是血的诀别诗,出奇的平静了下来。
所有的冷静,所有的谋划,所有的步步为营,所有的三月之约……
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都被他亲手捏得粉碎。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可怕的平静,和一股强烈的杀意!
他的双眼,在瞬间瞬间布满血丝!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而苏晚晴,便是他秦川身上,那片谁也碰不得的逆鳞!
赵馨月,苏家,林家……
你们,成功的激怒了我。
秦川面无表情的转身,从办公室最内侧的保险柜里,取出了他的第三部手机。
那是一部造型古朴的黑色卫星电话,没有任何多余的功能,机身上只有一个按键。
这是他留给雷虎的,一条绝对不会被监听,也永远不会被追踪的专线。
他慢慢地按下了那个按键。
电话几乎在瞬间就被接通。
听筒里,传来雷虎那永远沉稳如山的声音,简洁,有力。
“老板。”
秦川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冰冷的玻璃映出他那双已经化为血色的眸子。
他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缓缓开口,问了一个与之前所有谋划都毫无关系的问题。
“林凡,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