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赵家这次真要弄死我们！他们的钱还在不停的砸进来，我们的防火墙，最多再撑两个小时！”
“那个叫周鸣的操盘手，像疯了一样！”
深夜，加密电话里，陈默的声音透着一股藏不住的慌张和疲惫。
金融市场的厮杀，比真刀真枪还要吓人。才几个小时，盘龙资本的海外账户就亏了几百亿，而且还在不停的亏。
“知道了。”
秦川挂断电话，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幕，窗户上倒映出他有些苍白的脸。
王雅那边的反击虽然暂时顶住了赵立言的第一波攻势，甚至还小赚了一笔，但所有人都清楚，那不过是赵家的一次试探。
真正的大招，随时都会来。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必须更快，在东海省打开一个缺口，拿到能让赵家伤筋动骨的东西。
“明天，就是决定胜负的一天。”他轻声说。
……
十二月三日，一个普通的周末下午。
东海市西郊，一座废弃纺织厂改造的艺术园区，迎来了一场热闹的活动。
由省文联非遗项目组牵头办的，鉴识科学与历史悬案探究学术沙龙。
名头听着专业又无聊，但来捧场的人，却个个都很有地位。省里的法学专家、历史教授、刑侦专家……几十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司徒静今天穿了一身得体的套装，在人群里穿梭，把场面维持得很热闹。
这沙龙的档次太高了，她自己都觉得有点不真实。她悄悄看了一眼角落里那个很安静的男人，心里忍不住感叹。
谁能想到，搅动了整个东海省的人，此刻就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闲装，端着一杯速溶咖啡，像个走错地方的学生。
秦川没理会那些客套和吹捧。
他的目光，早就锁定了目标。
就在艺术空间入口的角落里，一个女人独自靠墙站着，手里端着一杯清水，眼神冷漠的看着会场。
她就是冷霜。
市公安局物证鉴定中心那个有点传奇，又不太合群的女法医。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风衣，没扣扣子，衣摆随着动作摆动。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和一条黑色西裤，脚上一双马丁靴，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很干练。
她大概一米七五，在女人里算很高了。一头利落的短发，配着一张素颜的脸，轮廓分明。她的五官很精致，但眼神太冷，鼻梁太挺，嘴唇总是抿着，显得有点刻薄，看着就让人不敢靠近。
她那双被西裤包着的长腿很引人注意，即便只是站着，也绷出很有力量感的线条。这女人气场很强。
秦川笑了笑。
下午三点整，沙龙正式开始。
秦川作为主办方代表，走上讲台。
台下的大佬们多半没把他当回事，一个文化系统的小年轻，估计就是上来念几句官话。
冷霜头也没抬，自顾自的看着自己擦得干净的马丁靴。
“各位专家，各位老师，下午好。”
秦川没有看稿子，他看着台下，笑了笑，他的开场白出人意料。
“今天，我们不谈文化，也不谈历史。我们来聊聊……尸体。”
台下顿时议论纷纷。
角落里的冷霜猛的抬起头，平静的眼神第一次变得锐利起来。
秦川没理会大家的反应，自顾自的继续说：
“南宋淳熙年间，建阳县有过一个奇案。一个农夫半夜死在自家田里，身上没什么伤痕，官府一开始判断是撞了鬼，暴病死了。但在场的仵作宋慈，却发现死者鼻子里有很少的烟灰，指甲缝里还有看不见的青色草屑。”
“于是，他下令把全村的镰刀都收起来，排在太阳下晒。很快，就有无数苍蝇，聚在了其中一把看着很干净的镰刀上。人赃并获，凶手当场认罪。”
“这就是有名的蝇证法，记在《洗冤集录》里。各位想想，七百多年前的古人，就懂得利用苍蝇找血迹，这种想法，和我们今天用鲁米诺试剂找血迹，是不是有点像？”
秦川的声音不大，但吐字清晰，清晰地传遍了会场。
他从宋代的《洗冤集录》，讲到晚清的红伞验尸法，再讲到民国时期指纹技术的引入。他把一个个老案子，用现代刑侦学的逻辑重新分析，提出了很多让人叫好的新想法。
整个会场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专家学者，都对这个年轻人渊博的知识感到震惊。
这哪里是什么文化干部，这简直就是个活的刑侦历史资料库！
角落里的冷霜，身体不知不觉坐直了，她看着台上那个侃侃而谈的男人，眼神中充满了审视与惊疑。
这个男人说的很多理论和案子，连她这个专业人士都没听过，偏偏逻辑上完全说得通！
这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长达一个小时的演讲结束，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进入自由讨论环节，气氛变得异常热烈。
一位省内有名的法学老教授，显然是准备过的，他站起身，把一个难题，直接抛给了全场唯一的一线法医——冷霜。
“冷法医，我这里有个一直想不通的案子。民国二十四年，当时很轰动的百乐门头牌舞女陈曼丽无头分尸案。当时巡捕房在现场找到了十几块尸块，但就是找不到头。当时沪上最有名的法医，根据尸块的腐败程度，判断死亡时间是七十二小时。可一个星期后，巡捕房却在另一个街区的垃圾桶里，找到了那颗完好的头，腐败程度显示，死亡时间才过去二十四小时。同一具尸体，不同部位，死亡时间差这么多，这个问题，到今天在法医学界还有争议。不知道冷法医，有什么看法？”
这问题一出来，全场都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角落里那个黑色的身影。
这是一个很经典的难题。
冷霜慢慢站起身，她高挑的身材在人群中很显眼，强大的气场让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平息。
“赵教授，”她的声音冷淡又干脆，“我认为，是环境因素不同造成的。躯干被发现在一个潮湿的地下室，温度低，湿度大，减缓了腐败。而头颅在露天垃圾桶，风吹日晒，加速了细菌繁殖。当时的技术不行，没法精确计算环境变量，所以判断错了。”
这个回答很专业，没什么毛病。既解释了现象，又考虑到了时代局限，算是标准答案了。
老教授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话题要结束时，一个带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赵教授，冷小姐，恕我冒昧，插一句嘴。”
秦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下讲台，站到了冷霜不远处。
“冷小姐说的环境因素很精彩，但我觉得，可能还有另一种情况。”
冷霜猛的转头，冷冷的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秦川毫不在意，他看着冷霜，微微一笑，慢慢说出了一个新观点。
“两位有没有想过，凶手，是一个专业人士？”
“他在肢解尸体后，只把头颅，用某种特殊的防腐材料，比如……福尔马林或者石炭酸，泡了一下。所以，当一周后头颅被发现时，它的腐败进程，才刚刚开始。”
这话一出口，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冷霜愣住了。
这个想法，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不可能！”她下意识的反驳，声音都有些发抖，“当年的卷宗我看过十几遍，没有任何关于化学药剂的记录！”
“记录，是可以被修改的。但尸体，不会撒谎。”秦川迎着她的目光，毫不退让。
“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那么，当时的第一现场就绝不是那个潮湿的地下室，而应该是一个……能处理化学药剂的地方。比如，医院的解剖室，或者……大学的化学实验室！”
“只要从这个思路重新查死者的人际关系，排查那些和这些场所有关系的人。我相信，真正的凶手，不难找。”
秦川的声音平静又自信，每个字都冲击着她的认知，让她备受震撼。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一时不知如何思考。
他提出的专业人士反向犯罪画像，和二次现场伪装的思路，那么大胆，那么新颖，却又那么……符合逻辑！
自己研究了十年的悬案，在这个男人面前，竟然三言两语，就被找到了最关键的突破口！
她第一次有了那种被人在专业上彻底打败的感觉。
沙龙在一种奇怪又热闹的气氛里结束了。
所有人都围着秦川，想和他换名片，聊学术。但秦川都只是微笑着，礼貌的回绝了。
当他穿过人群，准备离开时，一个冷清的声音叫住了他。
“等一下。”
是冷霜。
她破天荒的主动追了出来。她站在秦川面前，那双总是带着审视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眼神复杂，交织着震惊、好奇与戒备。
“你刚才说的那个二次现场理论……还有你对尸体腐败的推论，不像国内任何一个刑侦体系的东西。”
她往前走了一步，高挑的身影带来了一丝压迫感。
“你……到底是谁？”
面对她的质问，秦川没有回答。
他只是迎着她探究的目光，脸上再次露出温和而神秘的笑容。
“一个和冷小姐一样，”他意味深长地说，“只想让真相说话的人。”
说完，他便转身，挥了挥手，钻进门口等着他的车里，留给冷霜一个背影。
冷霜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就在刚才与秦川对视的时候，借着门口的光，她敏锐的注意到男人手腕上，那道被衬衫袖口磨到而露出的、还没完全好的伤痕。
以她的专业眼光，她几乎立刻就判断出——那是一道典型的、高速撞击造成的玻璃划伤，而且伤口周围还有被钝器二次撞击的痕迹。
那绝不是普通意外能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