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遗项目启动第二周,东海省的秋雨下了一整夜,没有要停的意思。
雨点敲打着省文联宿舍楼老旧的铁皮窗框,发出单调的“嗒、嗒”声。
房间里很简陋。
一张吱呀作响的单人床,一套掉漆的桌椅,一个发霉的旧衣柜,就是全部家当。
对很多人来说,住在这里意味着仕途走到了头。
秦川却很适应。
他刚洗完澡,赤着上半身,腰间只围了一条浴巾,身上的腹肌和肩膀线条很清晰。之前车祸留下的伤口已经结痂,一道道疤痕,配上他平静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他端着杯热茶站在窗前,借着昏暗的路灯,看着外面的雨幕。
赵家的赵立言,到东海已经十天了。
这十天,对方一直没动静,像是在暗中等待出手的最好时机。
秦川送去纪委的那个U盘,也像是丢进了水里,周正雄那边没有任何回音。
整个棋局,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秦川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
赵家在等。
周正雄在看。
而他自己,也需要抓紧这段时间,把秦家军的最后几个人给敲定下来。
就在这时。
“咚、咚、咚。”
一阵很轻的敲门声在深夜里响了起来,听着有些犹豫。
秦川眼神一动,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这个时间点,会是谁?
他没有马上开门,先走到门边,从猫眼里往外看。
只看了一眼,秦川笑了笑。
门外站着的人,是司徒静。
她撑着一把青色油纸伞,站在昏暗的楼道灯下,风衣下摆和鞋面都被雨水打湿了。
几缕湿发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没了平时在办公室的精致,反而多了几分柔弱。
她看样子是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敲门。
另一只手里提着个纸袋,里面像是一瓶红酒和一些食物。
秦川打开了门。
“司徒主任?这么晚了,有事吗?”
他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点恰当的惊讶。
楼道的冷风灌了进来,只围着浴巾的秦川打了个哆嗦,门口的司徒静脸颊瞬间就红了。
她的目光下意识的扫过秦川赤裸的上半身,看到那结实的胸膛和腹肌时,呼吸一滞。
这种感觉,和她平时接触的那些文弱书生或脑满肠肥的官员完全不同。
“我……我……”
司徒静有点语无伦次,那张总是很清冷的脸上,此刻满是局促和慌乱。
“项目文案里,有几个关于光曜年间商会行话的细节……我想……想当面跟你再探讨一下。”
这个借口,她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
她提了提手里的纸袋,声音更低了。
“路过超市,看你晚上可能没吃饭,顺便……买了点宵夜。还有一瓶红酒,是我前夫留下的,放着也浪费。”
秦川笑了。
他没有戳破她,侧过身让开了路。
“外面雨大,先进来说吧。”
……
房间不大,一个漂亮的成熟女人深夜到访,让这简陋的空间多了些暧昧的气氛。
司徒静脱下风衣,里面是一件修身的羊绒毛衣,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
尤其是在她弯腰把食物摆在桌上时,从领口处露出的曲线,让人心跳加速。
“随便坐,地方小,有点乱。”
秦川已经穿上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衫,但没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了锁骨。
两人坐在唯一的桌子旁,食物的香气和红酒的醇香在小小的空间里散开。
他们果然从项目聊起。
从《申报》上的一则小广告,聊到当时东海钱庄的票号规矩。
但很快,话题就偏了。
“你刚才提到《申报》,就让我想起光曜二十年,上面登过一首评论时局的七言。‘风雨飘摇神州陆,江山万里起悲声。’写得极好,可惜作者用了笔名,至今都没人知道是谁。”司徒静喝了口红酒,脸颊泛起红晕,眼神也迷离起来。
这是她在试探,也是在展示自己引以为傲的知识。
秦川只是淡淡一笑。
“作者是南怀瑾的老师,当时在东海大学任教的佛学大师,袁焕仙。他当时目睹时局混乱,有感而发。那首诗的后两句,其实是‘莫愁前路无知己,自有屠龙少年人’。只不过当时报馆觉得‘屠龙’两个字杀气太重,就给删了。”
司徒静端着酒杯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她那双美丽的眼睛猛地睁大。
这段秘闻,连她这个专门研究地方史的专家都没听说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不只是博学,简直是妖孽。
看着她震惊的样子,秦川知道,时机到了。
接下来的时间,成了秦川一个人的舞台。
秦川的谈话内容,从诗词歌赋到人生哲学,又从西方现代主义聊到了华夏的玄学易经。
他的知识储备、眼界和思想深度,一点点击碎了司徒静内心的骄傲。
她发现,自己穷尽半生构筑起来的精神世界,在这个年轻男人面前,显得那么浅薄可笑。
她一直以为自己精神境界很高,直到今天才发现,她发现自己与他相比,见识浅薄,无法企及。
那是一种被完全碾压的感觉。
她感觉不到屈辱,心中只剩下崇拜和仰望。
酒,一杯接着一杯。
酒精上头,司徒静压抑多年的情绪涌了上来。
她聊起了自己失败的婚姻。
那个在省文化厅当处长的丈夫,外人眼中的金龟婿,对她而言,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永远不懂……”
司徒静的眼泪滚落下来,砸进酒杯里,溅起一圈涟漪。
“我跟他聊叶芝的诗,他却只关心下个月的人事调动。”
“我跟他谈贝多芬的交响乐,他却在饭桌上吹嘘又拿下了哪个项目。”
“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说的却是两个世界的话……秦川,你懂吗?那种孤独……那种精神上的空虚感,你懂吗?”
她抬起头,眼中满是渴求。
她像个快要溺水的人,拼命想抓住点什么。
秦川没有说那些“别难过”、“都会过去的”废话。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哭,让她宣泄。
直到她的哭声渐渐停下,他才拿起纸巾,轻轻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然后,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用一种低沉而有力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
“我懂。”
“像你这样的女人,本就该在象牙塔的顶端,与星辰为伴。”
“你的才华,你的思想,是你最宝贵的光芒,它不应该被这些无趣的凡尘俗事所玷污和禁锢。”
这几句话,彻底打动了司徒静。
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有人,能这么精准地看穿她孤傲外表下的脆弱!
第一次有人,能用这种方式来肯定她的价值!
这不是同情和安慰,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被真正看懂了。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猛地站起身,绕过桌子,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决绝,主动吻上了秦川的嘴唇!
她的吻笨拙而炙热,带着红酒的香气和泪水的咸涩。
这更像是一种压抑了十几年的情感宣泄。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火热。
秦川反客为主,一把将她拦腰抱起!
司徒静发出一声惊呼,双腿下意识地缠住了男人有力的腰身,双臂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
从书桌,到沙发。
撕裂的衣物散落一地。
最终,在窗外哗啦啦的雨声中,在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旧单人床上……
一切,就这么发生了。
她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感觉。
她感觉自己挣脱了枷锁,前所未有的自由。
……
雨,不知何时停了。
窗外,天边现出了一丝鱼肚白。
司徒静慵懒地蜷缩在秦川怀里,一脸满足。
她枕着男人结实的手臂,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宁静和潮红。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第一次出轨,会是在这样一张破旧的床上,会是献给一个比自己小了近十岁的男人。
但她没有后悔,只有庆幸和满足。
她抬头,痴痴地看着秦川轮廓分明的侧脸和那在晨光中微微扇动的长睫毛。
她彻底被这个男人征服了。
就在这时,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经意地用带着浓重鼻音的慵懒嗓音,呢喃道:
“对了,我那个前夫……他最近好像挺忙的。听人说,他最近在文化厅,负责一个跟东瀛的海外文化交流项目,天天跟那些东瀛人混在一起,神神秘秘的……”
说者无心。
但躺在床上,看似已经睡熟的秦川,眼皮却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
东瀛?文化交流?
他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