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夜色如铁。
东海市。
省政府家属院。
权力中心,暗流汹涌。
范毅的书房里,雪茄烟雾呛人。
空气憋闷,全是压不住的火气。
几分钟前,代号老三的心腹传回了报告。
报告很短。
字字诛心。
每个字都砸在范毅的脑门上。
有人在查民国时东海商会的老档案。
重点,捐款账目。
查档案的人,秦川。
秦川!
又是他!
那条早该被踩死的丧家之犬!
范毅怒不可遏。
多疑和恐惧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狠狠把雪茄按死在水晶烟灰缸里。
那张保养得好好的脸,肌肉不停抽搐。
愤怒。
猜忌。
苏晚晴在茶会的敲打。
老婆钱莉在家的哭闹。
秦川这个废人在档案库里的鬼祟动作。。。
所有线索串在一起。
让他感到了致命的威胁。
他浑身发冷。
是苏振邦!
一定是他!
那个老狐狸!
他压根就没信过自己!
他把自己推到台前当靶子,自己躲在后头摘果子。
现在,还放出秦川这条疯狗,来刨范家的祖坟!
他想干嘛?
用那些烂事拿捏我?
想让我把吃下去的全吐出来?
再把我当垫脚石,给他苏家洗白?
做梦!
“过河拆桥。。。好个苏振邦!”
范毅咬牙切齿,双眼通红。
他坐不住了。
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睡裤都来不及换。
车子呼啸着,直奔苏振邦的住所。
他要当面问个清楚!
他要撕烂那张虚伪的笑脸!
。。。
苏家大宅,书房。
空气里是大红袍的茶香。
苏振邦穿着棉麻唐装,戴着老花镜,正在用小楷抄道德经。
这几天,他顺心。
秦川那根刺拔了。
东钢集团的肉吃到了。
京城赵家都对他点了头。
他刚写下“上善若水”四个字,准备收笔。
书房的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一股寒风卷着怒火冲了进来。
“苏书记!”
范毅红着眼闯进来,声音都在抖。
苏振邦的眉头,极轻微的动了一下。
他讨厌失控。
他放下毛笔,摘下老花镜,看向衣衫不整的范毅。
眼神平静,却透着寒意。
“老范,这么晚了,什么事这么大火气?”
“什么事?”
范毅发出一声怪笑,他冲到书桌前,双手撑住桌面,身体前倾,吼道:
“你他妈少跟我装!我问你,秦川是不是你的人?是不是你让他去查我们范家祖上的烂账?!”
“苏振邦,我们说好的一条船上!你现在玩这手?卸磨杀驴?觉得我范毅的脖子软,想先架把刀上来?!”
苏振邦被问住了。
秦川?
查范家的烂账?
他用了三秒才反应过来。
然后,他笑了。
嘴角泛起一丝轻蔑。
“老范,你喝多了,还是被你家那蠢婆娘传染了?”
他的声音平淡,却透着寒意。
“秦川是我的人?你再开什么玩笑?他把我外甥和整个苏系在江州的根都拔了,你现在说他是我的人?这话你自己信?”
范毅被堵的说不出话,但心里的火没熄。
“那怎么解释?!不是你的人,不是我的人,那个关在文联的废物,他哪来的胆子,哪来的动机去挖那些旧事?!”
话音落下。
书房里一片死寂。
苏振邦脸上的笑意,没了。
范毅也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然一缩。
两人对视。
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
是啊。
如果。。。
不是苏振邦在查范毅。
也不是范毅在查苏振邦。
那条所有人都当是死狗的秦川,他在图什么?
一个念头闪过两人脑海!
报仇!
那小子竟然没认输!他没疯,也没废!
他被关进文联那个坟墓里,不是等死!
是在磨刀!
他在挖他们两家共同的根!
那个他们自己都快忘了的,最原始,最要命的罪!
“不好!”
两人同时叫出声。
范毅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苏振邦在最初的惊恐后,眼神变得冰冷而坚决!
他明白了。
秦川是一头狼。
一头用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方法,悄悄咬向他们咽喉的孤狼!
这个年轻人。。。
太可怕了!
这种人,不能再活下去!
他眼中杀机一闪。
他没再犹豫,也没跟范毅解释。
他直接转身,走到墙边的一幅山水画前。
拧动画轴,墙壁滑开一道暗门。
他从里面拿出的,是一部通体漆黑的卫星电话。
他当着范毅的面,拨号。
范毅认得那部电话。
那是苏振邦用来联系他那支专干脏活的秘密力量的。
电话通了。
苏振邦的声音,没有半点感情,又冷又硬。
“目标,刘敬文,前省史志办主任。”
“启动最高级别清理。”
“记住,不是警告,也不是让他消失。”
“我要一场意外,一场独居老人的普通意外。”
“不惜。。。一切代价。”
挂断电话,苏振邦转身。
他看着脸色惨白的范毅,语气不容置疑。
“现在,我们才是真的一条船上的人了。”
。。。
几乎就在命令下达的瞬间。
盘龙壹号,顶层。
恒温泳池边,王雅刚游完泳。
她抓过浴巾,裹住曼妙的身体。
水珠顺着脖颈滑落。
她倒了杯红酒。
手腕上的通讯器突然急促震动。
最高警报。
王雅端酒杯的手,停在半空。
她脸上的慵懒瞬间退去,神情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
她按下接听键。
耳机里是阿鬼急促的声音。
“雅姐!城南紫竹院,我们监控刘敬文的c点,发现异常!”
“三辆不明牌照商务车,已经停在小区外!下来了至少八个人,正包围十七栋!”
“他们。。。是冲目标来的!”
王雅的眼神收缩成一个点。
他们动手了!
她立刻切换到秦川的加密频道。
声音第一次难掩急切。
“国王!他们动手了!”
“猎犬出笼,证人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