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娟双手紧紧捧着那用白布严严实实包裹着的土,脚步匆匆却又小心翼翼地跟在云舞身后。这一路上,她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满肚子疑惑,可又不敢多问云舞一句。她深知这宫廷之中,处处都是眼睛和耳朵,稍有不慎,一句无心之言就可能惹来杀身之祸,所以只能把那些好奇和疑问都硬生生地憋在心里。
终于,她们回到了清雅居。一进屋,汪娟就迫不及待地关上了门,仿佛这样就能把外面那些潜在的危险都隔绝在外。她快步走到云舞身边,脸上满是急切与期待,压低声音问道:“云舞,你这是发现了什么吗?”那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既兴奋又紧张。
云舞微微皱着眉头,眼神中透着一丝失落与沉思,她暗暗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有挖到东西。”汪娟听到这话,原本亮起来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脸上满是失望。但云舞紧接着又说道:“不过我观察这个土,不像是旧土,倒像是新土。”
汪娟一听,眼睛又重新亮了起来,她凑近云舞,仔细地看着她手中的土,疑惑地问道:“新土?这能说明什么呢?会不会是最近有人在这里翻新过土地,种了新的花草呀?”
云舞没有立刻回答,她缓缓走到窗边,静静地站立着,眼神透过窗户,望向远方,仿佛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缓缓转过身来,眼神变得深邃而锐利,如同夜空中闪烁的寒星,说道:“这荷香院平日里并没有大规模翻新土地的动静,若只是简单种些花草,又何必挖这么深,还特意用新土掩盖?我怀疑,是不是谁最近在这里放过什么不该放的东西,比如……一些见不得人的物件或者证据。”
汪娟听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瞪大了眼睛,惊恐地说道:“云舞,你的意思是……有人想在这里藏什么害人的东西?那我们会不会有危险啊?”云舞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汪娟的肩膀,安慰道:“别怕,我们既然已经发现了这土的异样,就不能坐视不管。接下来,我们得小心行事,继续查下去,一定要找出这背后的真相。”
这时,原本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的清雅居,陡然被一阵尖细却又极具穿透力的太监唱声打破:“皇上驾到——”那声音如同利箭,瞬间穿透了屋内的静谧,直直刺入每个人的耳中。
云舞正站在屋内,手中还拿着那包裹着神秘新土的白布,听到这唱声,心中一惊,眼神瞬间变得警觉起来。她迅速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一盆花上。那花盆不大,里面种着一株半开的海棠,花朵娇艳欲滴,在这略显简陋的屋内倒也增添了几分生机。云舞来不及多想,赶忙快步走到花盆前,动作迅速却又尽量不引起旁人注意地将那用白布包裹的土轻轻地放进了花盆里,还用一些浮土将白布掩盖好,确保从外面看,这花盆与平日并无二致。
做完这一切,云舞这才带着汪娟和岁岁匆匆忙忙地迎了出去。她们刚走到门口,便看到皇上身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袍上绣着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那金龙张牙舞爪,仿佛随时都会破袍而出,翱翔九天。皇上头戴皇冠,皇冠上的珠翠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威严,身后跟着一群内侍,他们低眉顺眼,脚步轻盈,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云舞连忙带着汪娟和岁岁盈盈下拜,声音恭敬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柔媚:“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汪娟和岁岁也紧跟在云舞身后,齐声说道:“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微微抬手,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平身吧。”云舞这才缓缓起身,微微低着头,不敢直视皇上的眼睛,心中却在暗暗思索皇上此次突然到访的目的,同时也担心着那藏在花盆里的土会不会被发现。
皇上见云舞起身后依旧低垂着头,那柔顺的姿态里似藏着几分倔强与委屈,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以为云舞是因为前几天自己许下来看她,结果却失约之事而生气。他微微挑眉,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说道:“抬起头来,云舞,你可是在生朕的气?”
云舞低着头,轻轻摇了摇头,那摇动的幅度极小,却似带着无尽的幽怨。她心里却在暗自盘算着,看皇上这个样子,应该是没发现藏在花盆里的土。不过他确实是答应了自己却没来,没来也就罢了,连个解释都没有。若自己这次不表现得在意些,恐怕以后他会当成习惯,根本不把对自己的承诺放在心里。这次,必须得让他碰个钉子,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不是可以随意忽视的。哼哼,云舞在心里冷哼一声。
随后,云舞缓缓地抬起头来,那动作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那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瞬间红了眼眶,眼眶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似清晨荷叶上滚动的露珠,随时都会滑落下来。她微微咬着下唇,那粉嫩的唇瓣被咬得泛白,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与哽咽,说道:“皇上说话可不算话!”
说罢,云舞又迅速低下头去,用手帕轻轻擦拭着眼角,那模样,当真是委屈极了。她偷偷抬眼,用余光观察着皇上的反应,只见皇上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之色,云舞心中不禁暗喜,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皇上微微上前一步,眼神里满是歉意与关切,声音温和地说道:“那天朕不是故意失约的,实在是事发突然。柳嫔和敏修仪同时出事,那场面一片混乱。敏修仪又因为此失去了孩子,朕身为一国之君,必须得在现场安抚众人情绪、处理后续事宜。若朕当时直接离开那里就来你这里,怕后宫里别的人会因此记恨你,给你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好了,以后朕若是来不了,定会专门派人给你说一声,不会让你再这般苦等。”
云舞听到皇上这番解释,原本微微泛红的眼眶里那丝倔强渐渐消散,她缓缓抬起头来,眼神中带着一丝娇嗔与委屈,说道:“臣妾也并非不懂规矩之人,柳姐姐和敏姐姐出事,臣妾心里也是特别担心。最近臣妾一有空闲便去荷香院转圈,每一处角落都不放过,就是想发现些线索,好帮她们早日找到凶手,还后宫一个安宁。但是您明明答应了臣妾会来臣妾的清雅居的,结果不来了也不派人给臣妾说一声。臣妾满心欢喜地等着您,从日头高悬等到夕阳西下,心里空落落的,就像被遗弃了一般。”说着,云舞轻轻咬了咬嘴唇,那粉嫩的唇瓣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齿痕。
她微微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过既然皇上您有这般苦衷,臣妾也能理解。只是希望皇上日后若再有类似情况,莫要再让臣妾这般苦等啦。”云舞的声音轻柔婉转,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却又恰到好处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与期待。皇上见云舞语气软和下来,脸上紧绷的神情也瞬间松懈,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赶忙说道:“朕答应你,以后来不了肯定派人给朕的海贵人说一声,断不会再让你空等。”
云舞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与欣喜,那原本微微嘟起的嘴唇也弯成了好看的弧度,她盈盈起身,莲步轻移,缓缓走到了内室的柜子前。她微微俯身,纤细的手指轻轻打开柜门,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来一个绣好了的锦囊。
那锦囊小巧精致,用上好的丝绸制成,颜色是淡淡的湖蓝色,如同春日里平静的湖水,清澈而柔和。锦囊上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金凤凰,凤凰的羽毛五彩斑斓,每一根都绣得细腻入微,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高飞。凤凰的眼睛用黑色的丝线绣成,炯炯有神,透着一股威严与高贵。
云舞捧着锦囊,款步走到皇上身边,微微屈膝行礼,声音轻柔婉转地说道:“皇上,您看,这是臣妾又给您绣的香囊。里面放了太医配制的驱蚊药草,在这颐园,虽然足够凉爽,但是秋后的蚊子,着实是毒得很。臣妾想着皇上每日操劳国事,若是被这蚊子叮咬,定会心烦意乱,所以便绣了这个香囊,希望能为皇上驱散蚊虫,让皇上能安心处理政务。”
皇上接过锦囊,放在手中细细端详,眼中满是赞赏与喜爱,他轻轻抚摸着锦囊上的凤凰图案,说道:“云舞,你的绣工真是越发精湛了,这凤凰绣得活灵活现,仿佛要冲破这锦囊飞出来一般。而且你这般细心,朕心里很是感动。”说罢,皇上将锦囊系在了自己的腰间,那湖蓝色的锦囊与皇上明黄色的龙袍相互映衬,显得格外好看。
云舞微微歪着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声音娇柔地问道:“皇上,臣妾最近听闻围棋之中蕴含着无尽的智慧与谋略,心中十分向往,您能教教臣妾吗?”
皇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说道:“好啊,朕看你平日里和朕下棋,总是只玩那五子棋,原来竟是不会下围棋。过来给朕按摩一下肩膀,让朕先舒缓舒缓,再好好教教你。”
云舞盈盈上前,双手轻轻捏住皇上宽厚的肩膀,手指灵活地揉捏着,力度恰到好处,既能让皇上感到放松,又不会让他觉得疼痛。她一边按摩,一边在心里暗自思忖:终于能接触这宫斗必备的古代围棋了,这围棋之中暗藏玄机,说不定日后能在关键时刻助我一臂之力。
皇上等她捏了两下,便轻轻拉过云舞的手,顺势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说道:“好了,你也坐下吧,咱们这就摆起棋盘,开始学棋。”
很快,内侍们便将精致的围棋棋盘和黑白两色的棋子摆好。棋盘是用上好的檀木制成,纹理细腻,散发着淡淡的木香。棋子则是用玉石雕琢而成,黑子乌黑发亮,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白子洁白如雪,仿佛冬日里飘落的雪花。
皇上拿起一颗黑子,轻轻放在棋盘的天元位置,说道:“这围棋啊,讲究的是布局与谋略。落子之前,要先观察全局,思考每一步棋可能带来的后果。这第一步棋,朕就放在这天元,寓意着掌控全局。”
云舞认真地点点头,拿起一颗白子,犹豫了一下,放在了皇上黑子的旁边。皇上微微一笑,说道:“这一步下得有些急躁了。围棋之中,每一步都要深思熟虑,不可盲目落子。你看,朕这一步……”说着,皇上又拿起一颗黑子,下在了一个关键的位置,瞬间对云舞的白子形成了威胁。
云舞皱着眉头,仔细思考着应对之策,过了一会儿,她眼睛一亮,拿起白子下在了一个巧妙的位置,化解了皇上的攻势。皇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说道:“不错,这一步下得有进步,开始懂得思考局势了。接下来,朕再教你一些围棋的基本技巧……”
就这样,一个教,一个学,清雅居里充满了温馨与宁静,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清脆声响,仿佛在诉说着这美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