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婉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顾景深安排的公寓里，落地窗外繁华的夜景此刻在她眼中只剩一片模糊。这个被精心打造的金色牢笼，第一次让她感到窒息。
今天在林姝身边的每一分钟都像是在接受审判。那个女人的专业从容、犀利言辞，还有那句总不能一直做些端茶送水的工作，都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那种无所适从的挫败感和深刻的自卑，几乎要将她击垮。
她蜷缩在客厅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将脸深深埋进膝盖，感觉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迷茫。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电子锁开启的轻响。
顾景深推门而入，随手将西装外套搭在沙发背上。他眉宇间带着些许倦意，目光却依旧锐利。瞥见蜷在沙发上的苏小婉，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怎么还没休息？”他的嗓音比平日里更低沉了几分。
苏小婉慌忙抬头，匆匆抹了把脸，强撑着笑意起身：要喝牛奶吗？我去热。
不必。他在她身侧坐下，目光在她微红的眼眶处停留，今天很累？
他的问话很平常，但苏小婉心里却猛地一紧。她想起自己犯下的那些低级错误，想到顾景深可能早已目睹，羞愧和不安顿时涌上心头。
“还、还好……”她垂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就是……林分析师她……要求特别严格，很多数据我都看不明白，进度太慢，还……可能出了差错……”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带着哽咽。
若是往日，见她这般委屈可怜的模样，顾景深心早就软了，还会温声安慰几句，告诉她这些都不重要。
但此刻，他眼前浮现的却是林姝那专注、自信、掌控全局的身影，以及她电脑上那份近乎完美的汇报方案。再对比苏小婉此刻的怯懦，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感悄然升起。
他没有如往常般安抚，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她。
这沉默让苏小婉愈发心慌意乱。
“景深……”她怯怯地唤他，语气里满是依赖与祈求，“我是不是太没用了？什么都做不好……连这点小事都帮不上忙，还给你添麻烦……”
她期盼着他的否定，期盼他像从前那样告诉她“你不需要会这些”，“有我在”。
然而，顾景深只是揉了揉眉心，语气平淡：“林姝是沃顿商学院的高材生，专业能力突出，要求严格是理所当然的。你之前没怎么接触这类工作，跟不上也情有可原。”
他没有责备她，但也没有安慰她。反而，他肯定了林姝的“专业能力”和“要求严格”。
这话像一根冰冷的针，轻轻刺进了苏小婉的心口。她怔怔地看着顾景深，仿佛第一次从他眼中看到了某种……类似于“比较”之后的东西。
他从不曾拿她与旁人比较。尤其是，与另一个女人。
“下周一汇报至关重要，她压力不小。”顾景深似乎未察觉到她的异样，或者说，此刻他思绪确实更多地被即将到来的商业会面所占据，“既然不擅长，往后这类事务，尽量少参与。”
这话本是出于保护，不愿她再经历今日的难堪。但落入苏小婉耳中，却成了对她能力的全盘否定与界限划分。那个需要专业和能力的世界，与你无关。
“我……我知道了。”苏小婉低下头，泪水终于抑制不住地滑落，滴在手背上，一片冰冷。
看到那晶莹的泪珠和她微微颤抖的肩膀，顾景深心中那点因对比而生的烦躁，顷刻被熟悉的怜惜取代。随即伸手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
“哭什么？”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难得的温柔，指腹略带粗糙地拭过她的脸颊，“这点小事也值得掉眼泪？”
苏小婉偎在他怀中，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度和熟悉的气息，委屈更甚，抽噎着道：“我是不是很没用……什么都做不好……连这点小事都帮不上忙，只会给你添乱……”
顾景深轻轻叹了口气，将她搂得更紧了，下颌轻抵她的发顶：“宝贝，谁说你没用了？”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林姝是员工，她的价值在于专业能力。你不一样，你不需要会那些。”
听到这话，苏小婉的心像被温水浸过，瞬间柔软下来。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不确定地问：“真的吗？我……我真的不会给你丢脸吗？”
“当然不会。”顾景深低头看着她这副依赖又脆弱的模样，心中因工作带来的紧绷感也舒缓不少。他享受这种被依赖，被需要的感觉，这是冷静自持的林姝无法给予的。“你只要像现在这样，留在我身边就好。其他那些复杂的事情，不需要你去烦恼。”
他钟爱她的单纯，眷恋这份不染尘埃的洁净，这是他在诡谲商战中难得的一片净土。
苏小婉破涕为笑，将脸深深埋进他怀中，用力呼吸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景深，你对我最好了。”她声音软糯，带着撒娇的意味，“那……我以后就专心照顾好你，好不好？保证不给你添乱。”
看着她重新展露笑颜，像只被顺毛安抚好的小猫，顾景深眼底掠过一丝纵容与满意。他低应一声，轻轻拍了拍她背：“去睡吧，很晚了。”
“我要等你一起嘛。”苏小婉赖在他怀里不肯起身。
顾景深无奈地笑了笑，却并未推开她。
书房里，等待处理的邮件和文件似乎也没那么紧迫了。此刻，怀中人的依赖和全然托付，给了他另一种形式的满足和掌控感。
【目标好感度维持15。对苏小婉忠诚度回升至89。】系统的提示音在林姝脑海中响起，彼时她正对着镜子，细致地涂抹护手霜。听到忠诚度不降反升，涂抹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更深、更凉的弧度。
看来，这株菟丝花比想象中更懂得如何利用柔弱来缠绕大树。无妨，温水煮蛙，才更有滋味。她有的是时间和手段，慢慢剥开那层“与众不同”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