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门铁血大牢,刑讯室。
捕神柳大人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已经被各种“手段”伺候得奄奄一息、不成人形的安世耿。
此时的安世耿,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邪魅张扬,他像一滩烂泥般被吊在刑架上,浑身遍布伤痕,气息微弱。丹田被废,武功尽失,再加上六扇门那些专业刑讯高手毫不留情的“伺候”,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安爷,终于彻底垮了。
“…是…是我干的…”安世耿的声音如同破风箱般嘶哑微弱,断断续续地承认着,“假币…工坊…神兵…都是我…”
捕神冷冷地看着他,问道:“还有同党吗?背后可还有人指使?”
安世耿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怨恨,也有一丝解脱。他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彻底崩溃最终压倒了一切。他不想再承受更多的痛苦了。
“…没…没有了…”他最终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选择了隐瞒其父安云山的存在。或许是为了最后一丝可笑的“孝道”,或许是因为对安云山更深的恐惧,或许只是单纯地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捕神盯着他看了半晌,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找出破绽。但安世耿此刻的状态,已然是彻底屈服。捕神挥了挥手,让旁边的文书将安世耿画押认罪的供状拿过来。
安世耿用颤抖的、几乎无法握住笔的手,在供状上按下了手印。
与此同时,神侯府地牢内
地牢内,姬瑶花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她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迹流淌下来,声音嘶哑而颤抖,开始了她的供述。
“是…是安世耿…”她几乎是呜咽着说出这个名字,“一切都是他主使的…假币工坊、控制韩龙、勾结朝中官员…甚至…甚至六扇门内部的消息…都是我按照他的指示传递的…”
龙霄冷静地听着,并不打断,只是眼神示意旁边负责记录的神侯府人员(可能是大勇或大狼,此时已闻讯赶来)详细记录。
姬瑶花似乎为了减轻罪责,或者是为了寻求一丝渺茫的保护,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急切和狠色,继续说道:“但是!安世耿他也只是棋子!他背后还有人!是他爹!是安云山!安家的老爷子!所有的资金、打通关节、甚至一些更隐秘的计划,都是安云山在背后操控!安世耿很多事也要听他的!”
安云山!
这个名字从姬瑶花口中说出,让负责记录的人都笔尖一顿,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龙霄眼中也闪过一丝了然,果然如此。这与他的认知相符。
姬瑶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证明着自己的价值:“我知道安家很多秘密!他们在各地的据点…他们贿赂的官员名单…我都可以说出来!只求你们…只求你们能保住我和我这些姐妹的性命…”
供述持续了很长时间,姬瑶花将她所知道的关于安世耿和安云山的阴谋、假币网络的运作、涉及的人员等等,一五一十,尽可能详细地说了出来。每一句供词,都伴随着画押按手印,形成了厚厚的一叠证词。
…
神侯府,书房。
诸葛正我从龙霄手中接过那叠墨迹未干的证词,面色凝重地仔细翻阅。起初,他看到安世耿是主谋时,并未太过意外。但当他的目光看到“安云山”三个字,以及后面牵扯出的庞大网络和更深层次的阴谋时,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度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情!
“安云山…竟然是他?!”诸葛正我失声低语,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可是…可是享有声誉的大善人,更是多次捐献巨资以充国库…怎么会…”
安云山的名字出现在这种阴谋之中,其震撼程度远超安世耿!这意味着案件的性质完全变了,牵扯之广、背景之深,远超想象!
诸葛正我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反复核对着证词上的细节和画押,确认无误后,脸色变得无比严肃。他知道,这天,恐怕要变了。
一处人迹罕至的崇山峻岭深处,隐藏着一道巨大的瀑布,如同银河倒泻,轰鸣声震耳欲聋。
瀑布之后,并非冰冷的石壁,而是一处被巧妙开辟出的、极其隐秘的洞天福地。洞内布置得却非仙家气象,而是极尽奢华,明珠为灯,暖玉为榻,金丝幔帐低垂,与洞外的原始粗犷形成诡异对比。
此刻,在这奢华洞府之中,当朝权相蔡京,竟毫无尊严地匍匐在冰冷的玉石地面上,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额头顶地,不敢抬起。
在他面前,一位身着朴素灰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却不怒自威的老者,正负手而立。老者看似寻常,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偶尔闪过的精光,以及周身那引而不发、却仿佛与整个山洞气息融为一体的庞大威压,都显示出他绝非凡人——正是姬瑶花供词中提到的幕后黑手,安世耿之父,安云山!
“蔡!京!”安云山的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却如同闷雷般在洞府中回荡,蕴含着滔天的怒火,“老夫将京中事务,尤其是耿儿,交予你照看!你就是这般照看的?!让他被六扇门那群鹰犬擒住,废去武功,打入死牢?!你就是这么回报老夫的?!”
每一句质问,都让匍匐在地的蔡相抖得更加厉害,冷汗早已浸透了他的后襟。他深知眼前这位老者看似超然物外,实则能量恐怖,手段更是狠辣无比,其怒火绝非他一个凡俗宰相所能承受。
“安…安公息怒!息怒啊!”蔡京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下官…下官万万没想到世耿贤侄会…会失手被擒…那六扇门的捕神,就是个油盐不进的茅坑石头!如今六扇门上下还是他一手把控,铁板一块,根本…根本插不进手啊!”
他偷偷抬眼看了一下安云山冰冷的脸色,连忙继续哭诉道:“下官得知消息后,已是千方百计打点周旋,甚至…甚至恳请了多位宗亲王爷出面说情…可…可证据确凿,安少爷…他自己也画押认罪了…陛下那边…”蔡京没敢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皇帝对此案极为关注,压力巨大。
“废物!”安云山猛地一挥袖袍,一股无形的气劲轰在旁边的石壁上,竟让整个洞府都微微震动了一下,无数粉尘簌簌落下。
蔡京吓得差点晕厥过去。
安云山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强行压下立刻拍死眼前这个废物的冲动。他眼神阴鸷无比,寒声道:“画押认罪?哼!那是我儿被他们折磨得神志不清!老夫不管你有什么理由!耿儿,必须救出来!”
他盯着蔡京,一字一句地道:“六扇门是皇帝的刀不假,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难道就永远只会有一把刀吗?捕神…难道就不能换人来做吗?”
蔡京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骇和明悟:“安公您的意思是…”
“意思?”安云山冷笑一声,“意思就是,这把刀如果不好用了,或者指向了不该指的方向,那就换一把更听话的!”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瀑布水帘,看到了遥远的京城:“救耿儿,不能硬来。要么,让六扇门内部生变,让那把刀易主!要么…就让握刀的手,不得不松开!”
蔡京似乎明白了什么,但脸上依旧满是为难:“可是…安公,这需要时间…而且风险极大…”
“时间?风险?”安云山语气森然,“老夫给你时间!但耿儿若在牢里有半点闪失,蔡京,你知道后果!至于风险…做什么事没有风险?难道比得罪老夫的风险更大吗?!”
蔡京浑身一颤,连忙磕头:“下官明白!下官明白!定当竭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救出世耿贤侄!”
“滚吧!”安云山厌恶地挥挥手,“记住你说的话!老夫要看到进展,而不是借口!”
蔡京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出了这处令人窒息的水帘洞天,直到离开瀑布很远,才敢停下来大口喘气,脸上依旧残留着极致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厉。
而洞府之内,安云山独自站立,看着轰鸣的瀑布,眼中寒光闪烁。
“捕神…诸葛正我…皇帝…”他低声自语,苍老的手缓缓握紧,“敢动我儿…老夫便让你们知道,谁才是这京城真正的主人!这把刀,也该换人握一握了!”
一场针对六扇门、针对捕神、甚至针对更高权力的阴谋风暴,开始在这隐秘的洞府中酝酿。安云山这只背后的黑手,终于要真正显露其狰狞的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