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时期】
天幕上李鸿基护种、夺种、最终颓然倒地的身影,与饥民营中“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训斥交织,尽数落在老子那双洞悉万象的眼中。
老子抚牛背的手也是微微一顿,目光穿透千年烽烟: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此子怀种归乡,本欲效水德润泽枯土,然——”
说到这里,见官差以朱印公文夺种,饥民吞土哀嚎,老子也是不由得闭目长叹息:
“天下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朝廷以‘剿贼安民’之名行夺种之实,士绅以‘忠节礼法’压人食土自戕;当善沦为枷锁,仁义化作剃刀,这世间便已是‘大道甚夷,而人好径’!”
接着看到李鸿基杀人投军,老子也是摇头轻拍牛角,看向虚空喃喃自语道:
“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
“今观明末,礼法已沦为虎狼齿牙,任何试图在崩朽梁柱下补隙的善念——无论是番薯种,还是驿卒碗——终将被塌天之重碾作齑粉。”
看到天幕中雨落李鸿基面颊,与饥民营中“迎闯王不纳粮”的呼喊共振,老子也是眸光一暗,叹声卷起四周的风沙: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这朝廷如狂风疾雨,逼得苍生坠渊;那闯王似野火燎原,烧尽最后退路。”
“非道不救世,乃世已自绝于道......强执枯藤欲登天者,必堕深谷。”
看着天幕上走向边关的李鸿基,老子也是无奈摇头长叹道: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此子尚存救世之身,故遭夺种之痛、杀妻之劫、赴死之择。而这般天地,纵有千种万苗,又何处能种?”
“......不如守中。”
......
看着李鸿基千里奔波,甚至不惜吃人肉、喝人血,历经无数艰难与波折,终于带着番薯神种回到陕西,结果还没来得及种下去,就被官差亮出朱红大印的公文,以“朝廷法度”碾碎李鸿基最后的希望时。
孔子猛地抬手抓住胸前衣襟,指节发白,痛彻心扉,字字泣血道:
“礼崩乐坏!竟至于斯!”
“此印信本该是安民之玺,何以成了夺种之枷?此公文本该是护国之器,何以成了逼反之刃?”
“‘足食足兵民信之’——尔等夺其食,榨其兵,又如何求民信?”
再看到饥民营地,官军高呼“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孔子也是忽然仰天惨笑,笑声中带着滔天悲愤:
“虚伪!何其虚伪!”
“节义生于仓廪,廉耻存于温饱!让饥民空谈,无异于逼赤手空拳者与虎狼讲仁!”
“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尔等不教民以仁,不养民以德,唯知苛敛诛求,待民变蜂起,便斥之为‘贼’......”
“岂不知,尔等才是这天下最大的‘ 乱臣贼子’!”
看着李鸿基被逼杀人,最终走向边关,孔子眼中流下两行滚烫浊泪,语气沉痛,如击朽木:
“此子本欲执干戈以卫社稷,却被社稷逼至执干戈以刃同胞......是谁,逼良为娼?是谁,驱善为恶?”
“二三子,今日方知......‘仁’之艰难,不在盗跖,而在庙堂。
“此子每一步堕落,皆被冠冕堂皇之名所逼:‘辽饷’为名夺其种,‘律法’为名枷其颈,‘忠节’为名斥其反......”
“吾道所求‘君君、臣臣’,原是希冀君臣各安其位、各尽其责以养民,岂料竟成了吸血蛀虫之护身符!”
孔子颤巍巍指向天幕中李鸿基投军的背影,声音陡然拔高道:
“看啊!彼持刀欲卫之国,正是逼其持刀之国!彼欲抗之外敌,正是朝廷榨民之借口!”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绝非愚民!而是以德行教化使民自然跟随!而今庙堂‘使由之’者,唯有刀锯鼎镬!”
言至此处,孔子踉跄后退,倚靠杏树,喃喃如呓语:
“道不行,乘桴浮于海......”
“可海之外,尚有‘李鸿基’否?尚有‘朱红大印’否?”
“吾非哀此一人之命运,吾哀的是——这世间,竟无一条不走鲜血的路能通往‘仁’。”
说到最后,孔子抬头看向一众弟子,惨笑道:
“记住今日所见。若他日尔等执政,当知——”
“民之种子,重于社稷之印;民之活路,高于经典之言。”
“若‘礼’不能护住一粒番薯种,则此‘礼’——当碎!”
......
看到李鸿基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方才带回来的番薯神种,结果却被一纸朱印公文夺走时,孟子也是按耐不住,再度霍然起身,宽大儒袍无风自动,再度怒斥道: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今观明廷,竟以社稷之名戕民之贵,以君权之印绝民之生!此非治国,实乃率土地而食人肉!”
接着看到饥民营中官军高呼“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时,孟子更是怒极反笑,戟指天幕厉声道:
“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
“此等君王官吏,非民之父母,乃民之寇仇!”
“犹记纣王以炮烙虐民,而今天幕所示,朱印公文之酷,更甚炮烙!”
而当看到天幕上的高迎祥起义口号是“开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时,孟子更是目光灼灼如炬,振臂高呼,声震四野:
“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
“高迎祥辈,非叛贼,实乃代天行罚之义士!当效周武伐纣之故事,吊民伐罪,解此倒悬!”
看到弟子中有面露迟疑者,孟子踏前一步,语如刀锋道:
“尔等犹疑?且看——”
“官府夺种谓之‘法’,饥民夺粮谓之‘盗’?此乃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今民视君如虎狼,则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
最后望向李鸿基投军背影,孟子也是摇了摇头声调沉痛而决绝道:
“此子投边军而非随闯王,尚存忠君之愚!岂不知明君当以民为心腹,昏君以民为草芥?”
“若吾生于彼世,必振臂疾呼:‘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明廷失道久矣,天下当共击之!”
说到这里,孟子也是语气肯定道:
“仁政不行,则仁义之师必兴!”
“且看,天下各地必兴反明廷仁义之师!”
......
看到那包沾染血污的番薯种被朱红大印的公文轻易夺走时,荀子原本凝重的眉头锁得更深,指节更是在竹简上叩出沉闷的声响。
同时,荀子更是声音低沉,似寒泉击石:
“性恶之论,一证复证!”
“然此‘恶’,非独在此子持刀之手,更在那执印者之心!”
“彼等夺种之吏,岂非亦为‘好利疾恶’之性所驱?只是其‘利’披上了官袍印绶,其‘恶’戴上了律法冠冕!”
看到饥民营中官军高呼“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时,荀子更是冷笑一声,眼中锐光如刀:
“陋矣!何其陋矣!”
“《礼论》有云:‘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求。’饥民之欲,不过活命;官府之求,却是榨髓!”
“当权者不以礼义养民之欲,反以空言锢民之求——此乃以冠冕之词行禽兽之事!”
看到李鸿基被逼杀人却最终投军,荀子也是缓缓起身,日光也是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而冷峻。
同时,荀子似是对虚空而言,又似是与明廷对话:
“尔等可知?人之性恶,必待师法然后正,得礼义然后治。”
“此子持刀时手未颤,见官印时刃却垂——非畏死,是畏那印信所代表的‘秩序’崩坏之彻底!”
“他宁可从军赴死,也不愿扯旗造反,恰说明礼法之念虽被践踏,却仍残存其心。”
“而这最后一丝对‘秩序’的幻想,正是尔等最残忍的屠刀!”
说到这里,荀子突然转身,袖袍带起疾风,对弟子厉声道:
“记之!人性如湍水,决诸东方则东流,决诸西方则西流。”
“今明廷决民于饥馑死路,却妄图以‘失节’空言导其向忠?此犹驱饿虎入羊群而命其守斋,荒谬绝伦!”
“高迎祥辈之所以应者云集,非因其善,实因朝廷先自绝于‘师法礼义’之道!”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
“明廷之‘乱’,不在流寇蜂起,而在礼义不修而法度废弛!在赏罚不明而号令不信!”
“若使稼穑有序,仓廪充实,焉有夺种之悲?若使律法公正,税赋有度,何来通债之剧?”
这一刻,荀子目光穿透天幕,直刺明朝庙堂:
“此子投军,是以己身之血祭奠那虚幻的‘忠义’;而尔等庙堂衮衮诸公,却是以万民之骨垒砌溃堤之坝!”
“水则载舟,水则覆舟——今尔等凿舟取木以为薪,反怪波涛汹涌耶?”
“吾言‘性恶’,正是为立礼义以节之,起法度以治之!尔等倒行逆施,竟使礼法成为虐民之具,岂不悲哉!”
“望此子刀锋所向,终能劈开这伪善之世——非为称王,而为重立‘化性起伪’之碑。”
......
看到官差亮出朱红大印公文强行夺走李鸿基千辛万苦带回来以救万民的薯种时,墨子也是怒极反笑,转向看向身后一众墨家弟子道:
“尔等可见那方朱印?此乃血印!非以朱砂铸就,乃以饿殍之血染成!”
“天下无大小国,皆天之邑也。人无幼长贵贱,皆天之臣也。明廷以印信夺生民活路,已是逆天而行!”
当看到饥民营中官军高呼“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时,墨子更是气到须发皆张,大斥:
“荒谬!饥肠雷动之时,空谈节义便是最大的不义!”
“凡足以奉给民用则止,彼等锦衣玉食,却苛责饥民守节——此乃以礼法杀人,甚于刀剑!”
说到这里,墨子更是抽出腰间短剑,斩断身旁一截木桩,厉声喝道:
“昔年吾止楚攻宋,非仅靠口舌,更持守城之械、赴死之志!今观高迎祥辈,便是当代‘墨者’!”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此非作乱,实乃代天行诛!”
看到天幕上有灾民嗫嚅“然则造反终是灭族之罪......”时,墨子更是虚空驳斥道:
“杀一人以存天下,非杀一人以利天下也;杀己以存天下,是杀己以利天下也。”
“今明廷日杀万民,若杀一昏君可活兆民,此乃大义!何惧‘灭族’虚名?”
看到李鸿基没有选择加入起义军,反而投奔了边军,墨子更是声音如金石相击,带着沉痛与怒其不争的震颤道:
“糊涂!何其糊涂!此子空有血性,却无慧眼!竟投那饮民膏血之边军,而非解民倒悬之义师!”
墨子大步走向天幕,手指几乎要戳破虚影中李鸿基的背影道:
“吾尝言:‘视人之国若视其国,视人之家若视其家,视人之身若视其身。’今明廷视民如草芥,尔竟仍欲为其守边?”
“此非忠义,乃愚忠! 犹如为虎添翼,为豺狼磨牙!”
“尔可知边军粮饷从何而来?正是尔等家乡被夺的‘辽饷’!尔欲抗外虏,却不知真正食人之虏,正在庙堂之上!”
“《尚同》篇求‘选天下之贤可者,立为天子’,今天子失道,当另立贤者!岂能委身腐肉?”
说到这里,墨子更是从怀中掏出一枚墨家令牌,高举过头呼喊道:
“若吾墨家弟子在此世,必助尔铸守城之械,聚起义之师!何须屈身仇雠麾下?”
“兼爱非攻,非是坐视暴政!乃是诛暴君以利万民!”
说到最后,墨子转身看向一众弟子们,声音沉如深渊道:
“记今日之鉴:当‘法仪’沦为虐民工具时,墨者当以血铸新法!”
“传我钜子令——若后世见如此末世,墨家弟子当助义军,诛独夫,虽百死而不旋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