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家的别墅坐落在水和湖畔最西侧,三层欧式风格的建筑在夕阳下泛着暖黄的光,侧面是三米多高的米白色石墙,墙顶铺着细密的黑色防盗网,连飞鸟都难钻进去。绕到屋后,还有个二十多平米的小花园,竹篱笆围着一片菜地,再往后就是一条贯穿县城南北的河,河面宽约八米,傍晚的风拂过,河面上泛起粼粼波光,偶尔还能看见小鱼跃出水面。
“你咋站这儿不动?赶紧选房间啊!”猴子从背后拍了拍二毛的肩膀,指间夹着的香烟明灭不定,烟圈慢悠悠地飘到二毛眼前,“别跟我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想住哪间住哪间。”
二毛笑着摆手,目光正打量着客厅里豪华的家具,轻声说:“不用了猴哥,我不挑房间,他们先选,剩下的给我就行。”对他来说,有个能安身的地方就够了,没必要争来抢去。
猴子重新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朝他吐了个烟圈,语气带着点无奈:“我发现你这人有时候特没劲,跟你客气还真当回事了。”话锋突然一转,他凑近了些,声音沉了下来,“咱哥们处的是情义,走的是真心,不是表面那套虚的。谁心里还没点自己的小秘密?但你记着,事儿憋在心里久了,跟揣着块石头似的,早晚得把人逼疯。”
“就是!二毛你别客气!”黑大壮、张海洋和大嘴从二楼下来,手里还拎着刚收拾好的行李,黑大壮把行李往沙发上一放,大声说,“楼上房间我们都挑完了,特意给你留了三楼的主卧,带独立卫生间,还能看见河景,比我们的房间都好!”
“你忘了我家是干啥的?”大嘴走过来,从茶几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支点燃,又把烟盒扔给黑大壮和张海洋,“我爸是警察,我从小看他查案,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我知道你心里有事,最近总一个人发呆,问你也不说。”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拍了拍二毛的胳膊,“猴子说得对,客气是对外人的,咱兄弟之间不用这套!有啥难办的,别自己扛着,咱哥五个一起想办法,总能扛过去!”
二毛心里一暖,原来室友们早就发现他的不对劲,也猜到他藏着心事,只是没点破,怕戳破了让他难堪。这份细心,比直白的追问更让他感动。
“是不是家里出啥状况了?”黑大壮也凑过来,伸手摸了摸二毛的头,语气憨直又关切,“要是缺钱,我们哥几个先凑给你;要是家里有事得回去,学校这边我们帮你跟老师请假,笔记也帮你抄着。”
张海洋叼着烟,走过来搂住二毛的肩膀,烟味混着他身上的汗味,却不让人反感:“就是!二毛,别把事儿都放心里琢磨,天塌下来有哥几个顶着呢!咱五个是室友,更是兄弟!”
二毛看着眼前真心实意的兄弟,鼻子突然一酸,眼眶有点发热。他顺手从张海洋嘴里拿过烟,学着他们的样子,试着吸了一口,辛辣的烟味瞬间呛得他连连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他咳着摆了摆手,声音带着点沙哑:“真没事……我就是刚从村里出来,还没完全适应城里的生活,总觉得跟你们有点不一样,让你们担心了。”
室友们见他居然主动拿烟抽(以前大家递烟给他,他偶尔会接过揣在兜里,遇到门卫龚大爷这类长辈再递出去,自己从不碰),反倒松了口气。原来只是没适应城里的生活,不是啥大麻烦。几人不再追问,转而热闹地张罗起来:“那行!咱现在就去宿舍搬东西,把被子、衣服都挪过来!”“搬完东西去吃火锅吧!我知道有家重庆火锅,辣得够劲!”
夜里,四兄弟吃完火锅就吵着去网吧五黑,二毛借口“有点累”,走在昏暗的街道,晚风带着些许的清凉,想起白天室友们的热情和体贴,他嘴角忍不住上扬,在村里时,除了李瞎子、小白和隔壁总偷偷给他塞糖的大丫,其他人都躲着他,生怕沾上“扫把星”的晦气。上次他在山洞失踪,村里人虽然后来也进山找了,但他心里清楚,多半是怕李瞎子报警闹到派出所,不然也不会等他失踪十几天才报官。如今这份不掺杂质、真心待他的友情,他格外珍惜,也格外害怕失去。
路过黑网吧附近的胡同,一阵断断续续的呼救声突然传来,“救……救命……”声音又细又弱,却满是绝望,穿透了夜的安静,钻进二毛耳朵里。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二毛心里一动,脚步忽然停住。
又一声“救命啊!啊!滚开!离我远点!”传来,这次更清晰了,还夹杂着男人的呵斥声。二毛不再犹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是不是她这事儿都得管!拔腿就往胡同深处冲去,脚步又快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