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刚把阿珍送的“防邪布”围裙叠好，放在“手工类纪念角”的显眼处，淡绿色的守护灵韵还在围裙的平安纹上轻轻流转，与旁边老汪的菜谱、小琪的笔记形成一片满是“匠心与牵挂”的角落。他正用软布擦拭阿珍那半截断针，突然闻到一股浓重的尘土味，混着枯叶的腐殖气，还夹着一丝竹扫帚的清苦香——这气息带着街道独有的烟火感，却又裹着一层化不开的滞涩，像是一把绑着石头的扫帚，连挥动都要费尽全力。
灵体安抚灯的暖光突然变得“灰蒙蒙”，像是被灰尘笼罩，光纹里甚至浮现出细小的“垃圾虚影”：几片卷曲的枯叶、半张揉皱的废纸、一个瘪掉的塑料袋，在空气中慢慢打旋，却始终落不下来。纪念角里的遗物也跟着有了动静：老钱的安全路线图泛着的淡绿光变得微弱，像是被灰尘蒙住；阿雅的乐谱音符旁飘着细小的“尘粒灵韵”，像是街道上的灰；老黄的稻穗陶罐轻轻震动，罐口的稻穗沾了一层“虚灰”，像是许久没清扫。驱阴花的蓝色花瓣上，不知何时沾了几点干硬的泥块，像是从路边的排水沟里溅出来的，在光里透着沉重的质感。
“拖……拖拖……”
不是轻快的脚步声，是带着扫帚拖拽的、鞋底蹭地的声响，每一步都伴随着“吱呀”的竹枝摩擦声，像是扫帚随时会散架。林默抬头，只见门口站着一道佝偻却挺拔的鬼影——他穿着件橙黄色的环卫服，左胸印着“西城环卫”的蓝色字样，洗得发白，衣摆处撕裂了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泛着灰的秋衣；袖口和裤脚沾着厚厚的泥土，裤腿还缠着半截破旧的塑料布，像是在雨天清扫时用来挡泥的；脚上是一双黑色的胶鞋，鞋底磨得几乎平了，鞋缝里嵌着细小的沙粒和枯叶，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像是腿上落了病根。
最让人揪心的是他的双手和手里的扫帚——十根手指呈不自然的弯曲状，关节处泛着青灰色的僵硬光泽，像是长期握扫帚导致的变形，指尖还沾着干硬的泥垢，指甲缝里嵌着枯叶的碎渣；手里攥着一把断了竹枝的竹扫帚，扫把头缺了一大块，剩下的竹枝歪歪扭扭，用几根粗麻绳绑着，却还是晃荡，扫帚柄上刻着“老王”两个字，已经被汗水浸得发黑。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铁皮簸箕，簸箕边缘锈迹斑斑，底部有一个小洞，像是扫进去的垃圾会从洞里漏出来；另一只手夹着一张皱巴巴的“清扫任务单”，上面用红笔写着“西城路全段，早6点前清扫完毕”，单子的角落画着一个醒目的“未完成”符号，墨迹还没干。
“请……请问……这里能帮灵体……‘化妆’吗？”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尘土呛过，每说一个字都要牵动佝偻的脊背，手里的扫帚跟着晃一下，“我叫王建国……生前是西城路的环卫工……昨天早上扫街时……突然心口疼……”他顿了顿，僵硬的手指死死攥住铁皮簸箕，指节泛白，“没来得及把西城路扫完……张主任总说‘老王，西城路是示范街，不能有一点垃圾’……可现在我连扫帚都握不稳……怎么对得起这份工作……”
林默站起身，练气九层初期（258\/2200）的修为让他清晰感知到老王灵体里的执念——不是怨气，是浓得化不开的“自责”与“坚守”，像没扫干净的街道，既怕领导失望，更怕自己一辈子的“干净名声”毁了。他走到老王身边，轻轻碰了碰他手里的断柄扫帚：“王师傅，我能帮你。你想化完妆，让手变灵活，把西城路扫干净，给张主任一个交代，对吗？”
老王的头猛地抬起，浑浊的眼里泛起水光，僵硬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像是想把扫帚握得更紧：“是……是！我扫了二十年西城路，从来没出过差错……每天都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张主任总说我扫的街‘能当镜子照’……”他低头看着自己歪歪扭扭的扫帚，眼泪掉在地上的“虚灰”里，晕开一小片湿痕，“可现在……我连一片枯叶都扫不起来……西城路的示范街牌子要是被摘了……我怎么对得起跟着我扫了五年的徒弟……”
林默心里一酸——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因“肢体滞涩”与“职业执念”双重困扰的灵体。之前的阿珍是手僵，老汪是失味，而老王是被“扫不干净”的焦虑困住，这份执念里还裹着对职业的敬畏，对徒弟的责任，更显厚重。他低头看向化妆台，上面还留着给阿珍化“灵活妆”用的活筋油瓷瓶，旁边是装“聚力粉”的小布包（之前整理“户外类灵体修复包”时特意准备的），突然有了思路：“王师傅，我给你化‘高效妆’——不用靠生理上的恢复，用灵韵唤醒你手部的‘清扫记忆’，帮你找回挥扫帚的力道和准头，把西城路扫干净，不辜负你的坚守。”
老王的眼里突然亮起光，佝偻的脊背微微挺直了一点，像是看到了希望：“真……真的能让我像以前一样扫街吗？我试过无数次……扫帚总往一边歪，扫进去的垃圾还会从簸箕的洞里漏出来……”
“能的。”林默扶着老王走到化妆台前坐下，打开“户外类灵体修复包”——这包里的道具都带着“大地灵韵”，专门针对环卫、园林这类户外工作者灵体，“我先给你用‘活筋油’揉开僵硬的关节，再用‘清障符’帮你看清‘隐形垃圾’，最后用‘聚力粉’增强你挥扫帚的力道。放心，化完你还是那个能把街扫得‘当镜子照’的王师傅。”
林默先取出“活筋油”——还是之前给阿珍用的淡绿色油剂，却额外加了松针汁和泥土提取物，更适合户外工作者的关节滞涩。他倒了一点在掌心，双手搓热后，轻轻握住老王僵硬的右手：“王师傅，放松，感觉油在慢慢渗进关节，像夏天用井水洗手，僵硬的地方在慢慢变软，手指能慢慢张开了。”
老王闭上眼睛，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当林默的掌心碰到他变形的手指时，他突然“啊”了一声，不是疼，是一种久违的“舒展感”——原本像生了锈的关节，在活筋油的作用下，慢慢从青灰色变成淡粉色，弯曲的手指竟能微微伸直，甚至能做出“握扫帚”的标准姿势：拇指在前，四指在后，指尖紧扣扫帚柄，这是他扫了二十年街的本能姿势。他试着动了动手腕，虽然还慢，却不再是之前的滞涩：“能……能动了！我的手腕能转了！能握稳扫帚了！”
林默继续用活筋油揉着他的左手和膝盖——老王的膝盖因为常年在路边蹲扫，落下了病根，灵体状态下更是僵硬。油剂渗进膝盖关节时，老王的腿轻轻动了动，之前一瘸一拐的姿势慢慢变得平稳，像是卸下了腿上的“石头”。灵体安抚灯的暖光慢慢变亮，光纹里的“垃圾虚影”开始晃动，像是要被清扫走，纪念角里老钱的路线图泛着的淡绿光重新变得清晰，像是照亮了街道。
接着，林默取出“清障符”——这是一张画着“扫帚”的黄色符纸，上面还贴着一小片干枯的枯叶（就是西城路常见的法国梧桐叶）。他把符纸放在老王的铁皮簸箕上，符纸慢慢融化，化作一缕淡褐色的光，钻进簸箕的破洞里：“现在看看周围，能看到那些‘隐形的垃圾’了——比如光里飘着的枯叶，它们带着路人丢弃的‘随意执念’，普通扫帚扫不动，现在你能看清它们的位置，一扫就能干净。”
老王睁开眼，突然“呀”了一声——之前他只能看到丧葬铺里灰蒙蒙的一片，现在竟能清晰看到光纹里飘着的“垃圾灵韵”：一片带着“不耐烦”执念的枯叶（是路人随手丢的），半张沾着“匆忙”执念的废纸（是上班族赶时间丢的），一个裹着“懒惰”执念的塑料袋（是店主嫌麻烦丢的）。这些“隐形垃圾”在他眼里变得清晰，甚至能看到它们飘动的轨迹。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铁皮簸箕，破洞已经被淡褐色的光补上，像是从来没坏过：“能看到了！我能看到那些藏起来的垃圾了！簸箕的洞也没了！”
最后，林默取出“聚力粉”——这是一种淡褐色的粉末，里面混合了黄土、竹炭粉，还有老扫帚的竹枝提取物，能增强灵体的力量，让挥扫帚更有力道。他对着老王的手臂轻轻洒了一点：“现在试试挥扫帚吧，就像你平时扫街那样，从左到右，力道要匀，扫到路边时要轻轻往上抬，别让垃圾飘走。”
老王站起身，走到丧葬铺门口，拿起断柄扫帚（虽然断了竹枝，却在灵韵的作用下变得稳固），试着挥了一下——扫帚不再往一边歪，力道均匀，正好扫到光里飘着的那片枯叶。枯叶被扫帚稳稳接住，没有飘走，他轻轻把枯叶扫进铁皮簸箕，簸箕的破洞果然没漏，枯叶稳稳地躺在里面。老王又试了一次，这次扫的是那半张废纸，动作流畅，像是从未停过扫街：“对！就是这个感觉！跟我以前扫街一模一样！力道正好，准头也对！”
林默从储物间里拿出一张西城路的地图——之前他听老王说过西城路的情况，特意打印了一张，上面标着老王平时清扫的重点区域：“王师傅，现在我们去西城路，把没扫完的街扫干净。”
老王激动地点头，紧紧攥着扫帚和簸箕，跟着林默往西城路走。灵体状态下，他们走得很快，没多久就到了西城路——天刚蒙蒙亮，街道上还留着昨晚的垃圾：几片枯叶、几个塑料袋、还有路人丢的烟头。老王没犹豫，立刻拿起扫帚开始清扫：他先从街的一头开始，左手握簸箕，右手挥扫帚，动作熟练，每一扫都稳准狠，枯叶、塑料袋、烟头都被稳稳扫进簸箕；遇到贴在地面的口香糖残渣（带着“顽固”执念的隐形垃圾），他用扫帚尖轻轻抠了一下，残渣就被扫了起来；遇到路边排水沟里的垃圾，他蹲下身，用簸箕轻轻接住，一点都没漏。
灵体安抚灯的暖光虽然没跟来，却在老王的扫帚上留下了一缕淡褐色的光，像是为他照亮了路面。街道上的“隐形垃圾”在他眼里无所遁形，扫过之后，西城路慢慢变得干净，连空气都像是清新了不少。路过的早起店主看到干净的街道，忍不住念叨：“今天的街怎么这么干净？老王师傅果然靠谱！”
老王听到这话，嘴角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这是他扫了二十年街最想听到的话，是对他工作的认可。扫到街中间时，他看到了张主任（西城环卫的主任），张主任正拿着手机拍街道，嘴里念叨：“西城路这示范街的牌子没白挂，老王这活干得就是好，这么早街就这么干净。”
老王停下扫帚，对着张主任的方向轻轻鞠了一躬——他知道，张主任看不到他，但他想让张主任知道，他没辜负这份信任。鞠躬的瞬间，老王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手里的扫帚和簸箕慢慢落在地上，却在落地的瞬间，化作了一把全新的扫帚：竹枝整齐，扫帚柄光滑，上面还刻着“老王”两个字，扫把头旁边多了一个小铲子和一个小钩子，是多功能的；铁皮簸箕也变成了全新的，没有锈迹，没有破洞，边缘还包了橡胶，不会刮伤路面。
“小林，谢谢你……”老王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这把扫帚是我一辈子扫街的经验改的，能扫普通垃圾，还能清隐形垃圾，送给你……要是环卫站需要，就卖给他们，能帮到其他环卫工，我就放心了……”
说完，老王的身影彻底消散，只留下那把多功能扫帚和铁皮簸箕。林默捡起扫帚和簸箕，能感觉到扫帚里蕴含着老王的“清扫灵韵”——既高效又温和，不会刮伤路面，还能清掉隐形垃圾。
第二天，林默带着多功能扫帚和簸箕去了西城环卫站，找到了张主任。张主任看到这把扫帚，眼睛一亮：“这扫帚好！能扫、能铲、能钩，还能清口香糖残渣，正是我们需要的！老王师傅以前就总说想改一把这样的扫帚，没想到真做出来了！”
张主任当场提出，愿意花1.5万元买下这把多功能扫帚的设计权和样品，还承诺会批量生产，发给西城路的所有环卫工，让他们的工作更轻松。林默同意了，他知道，这是对老王最好的纪念——他用一辈子的扫街经验，帮同行减轻了负担，让西城路永远保持干净。
拿到1.5万元后，林默把一部分钱捐给了西城环卫站的“互助基金”，帮那些家里有困难的环卫工；还在西城路的路边立了一块小牌子，上面写着“王建国师傅清扫过的街道，愿每一条路都干净整洁”。
回到丧葬铺，林默把那把多功能扫帚挂在“户外类纪念角”的显眼处，旁边放着老王的铁皮簸箕和那张皱巴巴的清扫任务单（现在已经改成了“完成”）。扫帚上的淡褐色灵韵与老钱的安全路线图灵韵交织在一起，像是在共同守护着街道的平安与干净。
刚整理完，灵体预约登记本就自动翻开，上面浮现出两条新的预约信息：
- 预约灵体：园林工鬼（姓名：老周），需求：护绿妆（修复因修剪树枝受伤的手指，找回丢失的修枝剪，把没修剪完的行道树修剪好），执念：行道树是城市的绿伞，不能让它们长得杂乱，完成自己的职责，预约时间：明日上午十点。
- 预约灵体：快递员鬼（姓名：小吴），需求：快捷妆（化解因车祸受伤的腿部僵硬，找回没送完的快递，把快递送到收件人手里），执念：答应过收件人要按时送达，不能失信，完成最后一次配送，预约时间：明日下午两点。
林默看着登记本上的信息，嘴角露出温暖的笑容——他发现，无论是环卫工、园林工，还是快递员，这些平凡岗位的灵体，执念的核心都是“责任”与“坚守”：对岗位的责任，对承诺的坚守，让每一次清扫、每一次修剪、每一次配送，都成为守护城市的“微光”。而他的丧葬铺，就是帮这些“微光”延续的地方，是平凡人坚守与责任交织的“温暖驿站”。
灵体安抚灯的暖光洒在多功能扫帚上，淡褐色的灵韵在竹枝间轻轻跳动，像是老王还在西城路清扫，扫帚挥动的声音在空气里回荡。丧葬铺里很安静，只有纪念角里各件遗物的灵韵在相互呼应，像是在轻声赞叹着平凡岗位的伟大——这里，是灵体的坚守港湾，是责任的传递之地，更是林默用“高效妆”的能力，为平凡与坚守搭建的一座“守护之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