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震荡的余波还没停,之前仙气满满的秘境现在一片死寂。
灵泉几乎干了,池底裂得全是缝,就中间剩一小汪水洼,发着微弱的光,像快死的野兽在喘气。
“清棠!你怎么样?”
傅司寒声音又哑又急,透着从没见过的恐慌。
他紧紧抱着怀里软下去的女人,一个劲往她体内输内力,可全都石沉大海,一点反应没有。
沈清棠靠在他胸口,眼睫毛轻轻颤着,连睁眼的劲都快没了。
她意识一半清楚一半迷糊,能“看”到自己的命数丝线。
以前那线亮得很,像刚升的太阳,金闪闪的,又韧又有活力。
可现在,金线又暗又脆,全是细裂纹,风一吹好像就能断。
骨子里的虚弱感像潮水似的把她淹了。
“噗通”一声,柳夫人踉跄着跑过来,手里捧着本发黄的古医书,脸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清……清棠……找到了……我找到了……”
阿影跟在后面,端着碗刚熬好的药,是用空间药圃里千年的“九转还魂草”煮的,眼里全是泪:“夫人,快,先喝药!”
沈清棠艰难地摇摇头,苍白的嘴角牵出一丝苦笑。
她就着傅司寒的手喝了药,热药滑进喉咙,就带来点暖意,骨子里的空落一点没少。
“没用的……”她轻声说,声音飘得像烟,“阿影,药草再好,补不了命理的伤。”
柳夫人手里的古籍“啪嗒”掉地上,她像被抽了所有劲,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指着书页上的朱砂字,声音发颤:“用寿元封印命宗师,就是拿你自己的命格当祭品,点自己的命火去烧他的命盘……清棠,你现在就像根两头烧的蜡烛,烧得太快了!”
蜡烛……
这比喻又准又狠。
傅司寒抱她的手臂猛地收紧,指节都白了,黑眸里翻着惊涛骇浪。
他从没这么恨自己没用,杀得了天下敌人,却没法给怀里的人多续一秒命。
“不……一定有办法!肯定有!”他低吼着,像被困的野兽。
沈清棠却异常平静,或许快死的人看得更透。
她轻轻拍了拍傅司寒的手背,虚弱地说:“扶我起来。”
她的眼神特别决绝。
傅司寒心头一颤,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还是小心地把她扶起来,让她靠在干涸的灵泉池边。
沈清棠深吸一口气,伸出还在抖的右手食指,指尖聚起最后一点灵力,混着心头血,在裂了缝的池底画起来。
那是个复杂的阵图,九宫做底子,八卦当锁,天干地支当引子,星辰轨迹当脉络——正是她的绝学逆命九宫图!
“夫人,您要干什么?您身体撑不住!”阿影惊呼着想上前拦。
“别过来!”沈清棠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威严。
她一边画一边喘着解释:“这空间因我而生,和我命理连着。虽然快毁了,但还剩点命理之力。我要借这力量布阵,强行扭命格……”
她指尖磨破了,血混着灵光在池底留下红亮的痕迹。
每画一笔,她脸色就更白一分,生命力流得更快。
傅司寒心揪得生疼,死死盯着阵图,眼里全是血丝。
他明白,沈清棠在赌命!用剩的这点命,赌一个渺茫的未来!
“若能成,”沈清棠声音越来越低,“我还能……多活些日子。若失败……”
她没说下去,但谁都知道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过,空气像凝固了。
最后一笔落下,逆命九宫图“轰”地亮起,剩下的灵泉水瞬间沸腾,变成精纯的命理之力,疯了似的冲进阵图!
成了!
傅司寒和柳夫人眼里同时爆发出狂喜。
沈清棠松了口气,只要引导这股力量流遍全身,重塑命理脉络,就能暂时稳住快断的命丝。
可就在她要催动阵法的瞬间,出事了!
她的命数之眼里,那根黯淡的金线旁,突然多了道新丝线!
那线红得像血,带着陌生又熟悉的诡异气息,像从虚无处钻出来,悄无声息缠上她的手腕,顺着手臂往心脏爬!
沈清棠瞳孔猛地缩成针尖!
这气息……是被她封印的命宗师!
不对,比他更纯、更冷、更强!
她突然明白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浑身都僵了。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个局!以命宗师为饵,引她上钩的绝命局!
猩红命丝突然收紧,像有只无形的手在命运长河那头,轻轻拨了下这致命的弦。
“噗——”
沈清棠猛地喷出一大口血,刚亮起的逆命九宫图瞬间暗下去,刚燃起的希望成了泡影。
同时,一个冰冷又戏谑的声音,带着点熟悉的腔调,直接炸响在她神魂里,清晰得像在耳边:
“小师妹,你以为,命宗师……只有他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