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火阵的幽蓝光焰慢慢灭了,空气里飘着股又焦又空的怪味儿。
那不可一世的命使,连句完整的惨叫都没发出来,身体就在阵中心碎成了小块,最后变成一把没生气的粉末,被夜风吹得没影了。
噗——
沈清棠撑不住了,一口血喷出来,溅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看着刺眼。
她单膝跪地上,大口喘着气,五脏六腑像被人狠狠捏过,疼得顺着经脉往四肢窜。强行用还没恢复的命数眼,再用自己的命元点燃克命格师的“命火阵”,耗损快把她掏空了。
这会儿她视线模糊,那双能看天机、懂命数的眼睛里,只剩血色和金光搅来搅去,好像下一秒就要坏掉。
但她脑子却特别清醒。
命使刚消失,一缕缕闪着光的命格碎片就像受惊的萤火虫,直往她这儿飘。这是她最大的战利品——命使的核心记忆和天机阁的秘密。
“呃……”沈清棠闷哼一声,忍着神魂被乱七八糟的信息冲击的疼,把碎片全收进自己的命数海里。
瞬间,无数画面在她脑子里炸开:森严的殿堂里,好多黑袍“命使”对着迷雾里的王座磕头;诡异的祭坛上,活人的命格被抽出来,接到冰冷的东西上——这就是“天命嫁接”;还有张巨大的星图,上面密密麻麻的光点,每个都代表被天机阁盯着的特殊命格的人。
其中最亮的那个,就是她沈清棠!
“天枢……”她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那组加密坐标在脑子里烫得清晰。她终于明白,那不止是据点,更像个筛选场,给“天命嫁接”挑“祭品”的屠宰场!
“清棠!”
傅司寒的声音从远到近,人像箭一样冲进院子。他一眼就看见跪地上、气息弱下去的沈清棠,还有地上的血迹,浑身瞬间爆发出滔天煞气。
“谁伤了你?”他声音冷得像冰,眼神利得像刀,扫着四周,像要把藏着的敌人撕碎。
“人……解决了。”沈清棠抬头,脸色苍白,虚弱地笑了笑,指了指地上快看不见的灰烬,“天机阁的命使,他想抢我的命格。”
傅司寒瞳孔一缩,快步上前扶住快倒下的她,指尖碰到她冰凉的皮肤,心里一疼。他没多问战斗的事,直接从怀里掏出枚温润的丹药,塞进她嘴里。
丹药一化,一股温和的生机散开,滋养着她快干了的经脉。沈清棠脸色好看了点,呼吸也稳了些。
“我没事,”她靠在傅司寒怀里,抓紧说,“就是耗太多。但我们没时间了。”她抬起还有点涣散的眼睛看着他,“我读了他的记忆,计划得改。”
傅司寒神色一紧:“你说。”
“明天午时,你带人去那个坐标,”沈清棠声音轻但肯定,“目标不是强攻,也不是清剿。”她顿了顿,忍着脑子里的刺痛,把破碎的记忆拼了拼,“天枢据点里有座‘引命台’,是他们远程监控、初步筛选各地命格的阵眼。你们只需要潜进去,毁掉它!”
傅司寒皱眉:“只毁阵法?”这跟他原本要端掉据点的计划完全不一样。
“对。”沈清棠眼神变利了,“天机阁比我们想的强多了。那个命使在组织里地位不高。要是我们大张旗鼓端掉据点,只会让他们立刻警觉,掐断所有线索躲起来。到时候我们就真成瞎子聋子了。”
她深吸一口气:“毁掉引命台,等于暂时戳瞎他们一只眼。他们会乱一阵,以为是阵法故障或意外冲击,会派人来查,不会立刻启动最高预案。这样才能给我们争取时间。”
傅司寒瞬间懂了。这不是反击,是布局,用最小代价换最大优势。
“我明白了。”他重重点头,还好沈清棠看透了敌人的路数,不然他贸然强攻,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沈清棠声音更低,带着凝重,“命使记记忆里,我看到引命台下面压着个盒子,刻着北斗七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那个命使对它,从灵魂里发怵。”
恐惧?天机阁的命使会怕自家的东西?傅司寒心一沉。
“如果能行,”沈清棠抓紧他的袖子,“把它带出来。不惜一切代价!”
天快亮了,天边泛起鱼肚白。傅司寒扶沈清棠回内室安顿好,转身走出房门。
院子里,阿影和几个劲装精锐已经悄悄集合,每个人眼神都像淬了火的钢,冷静又致命。他们是傅家最锋利的刀。
傅司寒扫过众人,没废话,用最简洁的话说了命令,强调了行动的诡异和危险。
“记住,”最后他说,声音带着从沈清棠那染上的凝重,“目标不是杀人,是‘手术’。精准,快,别留痕迹。”
“是!”众人低声应诺,声音像金石。
傅司寒最后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像能穿透门板看到那个运筹帷幄却付出巨大代价的女子。眼神里除了杀伐,更多了守护的意思。
他转身迎着晨光,大手一挥。一行人像鬼魅融进晨光里的阴影,朝着从敌人神魂里扒出来的、生死未卜的坐标,快速赶去。
内室里,沈清棠盘膝坐着,正尽力平抚体内翻腾的气血。她没看傅司寒离开,因为心思全在另一件事上。
那些纷乱的记忆碎片里,除了天枢坐标和引命台,她还抓到一段一闪而过的深层低语。像是更高层的命令,带着让她命数海都发颤的威压。
那声音说:“……七星汇聚,神主归位……等‘龙纹’成熟,就是……天命……收割的时候……”
龙纹?
沈清棠猛地睁眼,瞳孔深处金光一闪。她下意识看向自己头顶那道用命傀符伪装的淡淡龙纹命线。
原来,他们要的根本不是“天命嫁接”。他们是在……养“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