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面露难色：“公主，眼下府内外的消息通道似乎都被堵死了，我们……”
“不从外面探听。”宋霁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宣纸，看似随意地提笔蘸墨，勾勒起花鸟，“就从这府里的人嘴里套话。那些洒扫的粗使婆子，看守角门的年老内侍，他们未必如近身伺候的这般口风紧。记住，要自然，莫要引人起疑。”
“是，奴婢明白。”阿桃会意，悄然退下。
好的，我们接着阿桃退下后继续书写，看看宋霁如何在这困局中寻找突破口。
阿桃退下后，寝殿内重归寂静，只余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宋霁端坐于书案前，笔下的墨迹在宣纸上缓缓晕开，一只孤雀立于寒枝的轮廓渐渐清晰，眼神锐利，带着几分不屈。
她需要信息，迫切地需要。周珩安将她隔绝于此，父皇让她“待时”，这看似平静的公主府，实则是风暴来临前最压抑的中心。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在这铁桶般的监视中，找到一丝缝隙。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和阿桃刻意提高的嗓音：“仔细些打扫，莫要惊扰了公主歇息！”
这是她们约定的暗号，表示阿桃有所收获。
宋霁搁下笔，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姿态闲适。
阿桃端着一盘新鲜瓜果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低着头、身形有些佝偻的粗使婆子，手里拿着抹布和水桶。
“公主，这是负责打扫庭院西侧的王嬷嬷，手脚还算利落。”阿桃一边摆放瓜果，一边看似随意地说道，“方才奴婢见她年纪大了，还提着重物，便让她进来歇歇脚，喝口水。”
宋霁抬眼，目光温和地落在那个不敢抬头的婆子身上：“无妨，本宫这里不需伺候，嬷嬷自便便是。”
那王嬷嬷受宠若惊，连连谢恩，拘谨地站在角落，双手不安地搓着衣角。
阿桃状似闲聊般开口：“嬷嬷在府里有些年头了吧？这府邸空置许久，多亏你们打理。”
王嬷嬷讷讷地回道：“回姑娘话，老奴……老奴是前几日才被调来这里的。”
“哦？”宋霁轻轻放下茶盏，发出清脆的声响，引得王嬷嬷身子一颤，“本宫记得，这府里原先留了些老人看守的。”
王嬷嬷头垂得更低，声音也小了下去：“是……是都被调走了。就在公主回京的前两天，管事突然把原先的人都换走了，说是……说是怕伺候不周，冲撞了贵人。”
宋霁与阿桃交换了一个眼神。果然，周珩安提前清理了所有可能与她有旧或忠于皇室的人。
“原来如此。”宋霁语气依旧平淡，“那如今府里的护卫，瞧着也眼生得很，不像宫中禁军的制式。”
王嬷嬷似乎放松了些许，话也多了点：“老奴也不懂这些，只听说……听说是周大人特意安排的，还有几位爷，瞧着气势不凡，连管事对他们都客气得很，好像……好像是姓姜？”
姓姜！宋霁指尖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周珩安果然将他姜氏的人安插了进来，而且地位不低。
阿桃适时递上一杯温水给王嬷嬷，笑道：“嬷嬷辛苦了。咱们公主仁厚，您以后在府里好好当差便是。对了，如今府里采买是谁负责？公主有些惯用的物件，需得添置。”
王嬷嬷接过水，感激地道：“采买是张管事负责，不过……如今出入府门查得极严，所有物品都要经过护卫检查才能送入。”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补充道，“老奴前儿个听张管事抱怨，说连他想出府一趟都难，像是……像是被看着呢。”
连采买管事都被严格监视？周珩安的掌控，比她想象的还要严密。这几乎断绝了她通过常规渠道传递消息的可能。
又闲话了几句，阿桃便让感恩戴德的王嬷嬷退下了。
殿内再次只剩下主仆二人。
“公主，看来周大人是铁了心要将我们困死在这里。”阿桃面色凝重。
宋霁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如雕塑般伫立的护卫身影，眼神却愈发冷静。
“未必。”她轻声道，“他防得越严，越说明他有所忌惮，或者说，他正在进行的某件事，不容有失。”
她回想起周珩安在船上给她的那块刻了字的沉香，那矛盾的示警与恳求。
“阿桃，你留意一下，府中那些‘姜’姓护卫，他们的动向，尤其是……他们是否与林府那边有任何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