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字宋霁还没来得及看,就被上面的印章吸引,那是……辰平王的私印。
宋霁内心咯噔一下,手指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她的呼吸几乎停滞,耳边嗡嗡作响,连王侍医和林公子在内室匆忙救治周珩安的动静都变得遥远模糊。
她仔细查看着上面三页纸的每个印章……是真的……印泥也是皇室专供的……这都做不得假……
第一张纸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毒物名称和用量:鸩羽三钱,见血封喉断肠草汁混入酒中,半刻毙命……
最令人心惊的是最后一行小字:新配之毒无色无味,验尸难辨。
第二张纸是一份潦草绘制的路线图,标注着几个暗巷和废弃宅院,旁边用朱砂写着三更换岗西角门可入等字样。
这是今天发生暴乱的城东的地图……
第三张则是一份名单,上面列着十几个名字,有些被朱笔勾去,有些则被墨迹涂改。她一眼就认出几个熟悉的名字——都是扬州有名的富商和官员!
而在名单边缘,还写着一行小字:林氏药行需尽快处理。
她立刻对这第三张纸疑心起来,前两张纸都有对应的事情发生,那接下来,发生的坏事儿,不就是第三张纸上的人吗?!
宋霁心急如焚,完全顾不上其他事情,她迅速拿起第三张纸,仔细地将上面的名字一个一个地誊抄下来。
“云芝!阿桃!快!”宋霁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透露出内心的焦虑和急迫。
听到宋霁的呼喊,云芝和阿桃急忙从周珩安那里赶来,她们的步伐显得有些匆忙。
“公主……”两人气喘吁吁地站在宋霁面前,满脸忧虑地看着她。
“阿桃,你立刻带人去询问这名单上的人近日有没有遇到什么意外情况,如果没有,就安排人手暗中保护他们。一旦发现有任何异常,立刻回来向我禀报!”宋霁的语速很快,语气坚定。
“是。”阿桃毫不犹豫地领命,转身离去,迅速执行宋霁的命令。
宋霁稍稍松了口气,然后转向云芝,吩咐道:“云芝,你独自去一趟林氏药行,查看一下那里是否有什么意外状况。”
“是!”云芝应了一声,也赶忙动身前往林氏药行。
云芝刚踏出门槛,宋霁又猛然唤住她:等等!
她快步追上前,将一枚青玉令牌塞进云芝手中:带上这个。若遇阻拦,直接亮明身份。指尖相触时,云芝感觉到公主的手比寒冰还冷。
云芝看着手中的令牌,重重地点头:“公主放心,云芝定不辱使命。”说罢,便匆匆离去。
宋霁回到内室,周珩安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王侍医和林公子仍在全力施救。
她强忍着内心的慌乱,走到床边,轻声问道:“周公子情况如何?”王侍医擦了擦汗,忧心道:“流血很多,血不好止住,但还是止住了,好在刀刃也没有淬毒,周大人也脱离的生命危险。”
宋霁微微松了口气,但目光扫过周珩安苍白如纸的面容时,心口仍是一阵揪紧。
她攥紧了袖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份名单,思绪纷乱如麻。
暮色已沉,檐角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宋霁独自站在廊下,攥着那三张薄纸的指节发白。
现在应当是四更天了。
内室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接着是王侍医急促的呼喊:快按住周大人!宋霁心头一跳,正要转身,却见阿桃浑身是血冲进院门。
公主!阿桃踉跄着跪倒在地,名单上第七位的盐商郑老爷...刚刚在码头遇刺!我们赶到时...她喉头滚动着咽下后半句话,袖口渗出的血滴在青砖上绽开暗花。
宋霁眼前一阵发黑。纸页边缘那行小字突然在脑海中扭曲放大——林氏药行需尽快处理。
宋霁猛地攥住阿桃的肩膀,声音压得极低:谁伤的你?
阿桃唇色惨白,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黑衣……弯刀……还有……”
阿桃顿住了,“还有辰平王府的令牌……”阿桃死死攥着那块染血的青玉令牌,上面“辰平王”三个字在血污中隐隐透出森然之意。
“是辰平王府的死士……”
她又想起迟迟未归的云芝……
宋霁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出青白。
她绝不相信辰平王会谋反!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备马!”她突然怒声吼道,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仿佛能震碎窗户上的玻璃。阿桃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连忙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公主,不可啊!那些死士……”阿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霁打断了。
“你留下。”宋霁的语气异常坚决,她已经迅速地扯下了那件绣着金线的华丽外袍,露出里面穿着的窄袖劲装。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若是周珩安醒了,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一切,但切记不要让他轻举妄动。”宋霁一边说着,一边将半枚鱼符塞进阿桃那染满鲜血的掌心,“若我今日没回来,把这个交给孙海臻!”
“公主……孙海臻……是谁……?”阿桃满脸疑惑地看着宋霁,显然对这个名字感到十分陌生。
然而,宋霁并没有时间解释,她转身大步走向门口,毫不犹豫地拉开门,冲入了那夜雾弥漫的街道。
街道上一片迷蒙,雾气像轻纱一样笼罩着一切。宋霁独自一人骑在马上,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响,仿佛是她心中的怒火在燃烧。
突然,在一个拐角处,三个黑影如鬼魅般闪出。他们手持弯刀,刀光在雾气中闪烁,如同新月般划破黑暗。
宋霁见状,猛地一勒缰绳,马匹受惊,嘶鸣着人立而起。就在这一刹那,最先劈来的那道刀光堪堪从她头顶掠过,差一点就击中了她。
“辰平王当真要弑亲?”宋霁怒喝一声,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愤怒和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