靴底碾过碎裂的枯骨,发出 “咔嚓” 的脆响,比焚风谷的火山岩更刺人的,是空气中弥漫的腥甜 —— 那不是野兽的血腥,而是混杂着阴气的人血腐臭。离开赤焰池已有半日,脚下的路从滚烫的火石变成了灰褐色的荒土,路两旁的枯树虬结如鬼爪,枝桠上竟缠着暗红的血痂,风一吹便簌簌往下掉。珍香的化身缩在我肩头,淡金衣衫上的阳炎像被泼了冷水的火星,只剩微弱的光晕:“道爷,这地方的阴气好重,比矿脉里的阴煞还邪门。”
赵虎扛着阳金锤走在最前,锤头原本流转的金光此刻暗了大半,他用袖子抹了把嘴角的血沫 —— 方才路过一片乱葬岗时,突然窜出的血蝙蝠抓破了他的胳膊,伤口竟迟迟不愈合,还在往外渗黑血:“他娘的!这鬼地方连蚊子都带毒!弟兄们都把护心符贴好,别被邪祟钻了空子!” 十几个汉子纷纷掏出朱砂符纸贴在胸口,符纸刚一接触空气,便 “滋啦” 冒起青烟,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我握紧怀中的玉盒,五行幽冥珠还在微微震颤,只是那震颤不再是与天地灵气呼应,反倒像在惧怕某种东西。掌心的天地阳心暖流翻涌,却只能勉强护住心脉,四肢百骸仍能感觉到丝丝阴冷往骨头缝里钻。青禾突然停下脚步,手中的竹卦 “啪” 地落在地上,卦象竟是罕见的阴遁之兆:“道爷,不对劲,这荒道本该直通五行祭坛,可我们走了半个时辰,还在绕着乱葬岗打转!”
话音刚落,天空骤然暗了下来,不是乌云蔽日的昏沉,而是像被泼了墨的红 —— 暗红色的瘴气从枯树后涌出来,将太阳遮成了血红色的圆盘。地面开始微微震动,荒土下竟渗出粘稠的黑血,顺着裂缝往我们脚边流。炎山立刻掏出三枚火符捏在手中,符纸燃着的火苗在瘴气中忽明忽暗:“是血煞气!这东西能腐蚀阳气,大家快屏住呼吸!”
珍香的化身突然升空,周身阳炎暴涨三尺:“道爷,前面有东西!” 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暗红色瘴气中浮现出无数道人影,不是走尸,而是由凝固的血块构成的傀儡 —— 它们没有五官,只在胸口处嵌着颗幽蓝的阴晶,手臂是锋利的骨刃,踩着黑血朝我们走来,每一步都留下血渍斑斑的脚印。
“五行珠乃幽冥界之物,速交出来!” 阴冷的喝声从瘴气深处传来,一道血色虚影缓缓浮现,身形比常人高半丈,浑身流淌着粘稠的血珠,面部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窝,里面跳动着猩红鬼火,嘴角露出两排尖锐的獠牙 —— 正是血煞使者。他抬手一挥,十多具血煞傀儡突然加速,骨刃在血雾中划出寒光,直扑我怀中的玉盒。
赵虎怒吼着挥起阳金锤,一锤砸向最前排的傀儡,锤头与血块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傀儡被砸得粉碎,可碎块落地后又立刻凝聚成新的傀儡:“他娘的!这玩意儿杀不死!” 一个汉子躲闪不及,被傀儡的骨刃划中大腿,伤口瞬间被黑血腐蚀,冒出阵阵白烟,疼得他惨叫着倒地:“道爷!这血有毒!”
珍香俯冲而下,灵剑在手中划出圆弧,阳炎与血煞傀儡碰撞,发出 “滋滋” 的灼烧声,傀儡身上的血块被烧得焦黑,可阴晶依旧在闪烁:“道爷,这傀儡的核心在胸口的阴晶!但我的阳炎快被血煞气压制了!” 她的化身光芒渐弱,淡金衣衫上竟沾了点点血渍,那血渍像活物般往衣料里钻。
血煞使者见状狂笑起来,眼窝中的鬼火剧烈跳动:“凡夫俗子也敢染指幽冥圣物?这血煞气乃万阴之祖,能蚀尽天下阳气!” 他猛地吸气,暗红色瘴气如潮水般涌向他的口中,再喷出时化作无数道血箭,射向众人。炎山立刻将火符掷向空中,“轰” 的一声,火焰形成光墙挡住血箭,可光墙只撑了片刻便被血箭射穿,炎山闷哼一声,肩头被血箭擦过,立刻红肿起来:“这煞气比火煞母晶还霸道!”
青禾立刻掏出竹卦,往地上一抛,竹卦竟自行竖立,她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结出印诀:“土地之灵听我号令!” 地面突然升起数道石墙,挡住袭来的傀儡,“道爷,我们撑不了多久!玄机子先生怎么还没消息?”
就在这时,我怀中的幽冥晶碎片突然亮起金光,一道细微的音符从碎片中飘出,在空中化作玄机子的声音:“守义,血煞使者由人血与阴气炼成,寻常法器难伤,唯有你道心滋养的至阳之血能破其煞气!以心为引,凝血成刃,可诛此獠!”
传音符消散的瞬间,我突然明白过来 —— 此前用精血画符能驱邪,是因为精血中蕴含道心阳气,如今要对抗万阴之祖的血煞气,需将这股力量彻底释放。我立刻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桃木剑上,同时凝神聚气,将天地阳心的暖流与道心之力尽数涌向指尖。指尖渗出血珠,血珠在空中凝聚,与桃木剑的金光融合,渐渐形成一柄丈许长的赤红色光刃 —— 正是阳血刃!
“炎山族长,借火符之力!” 我大喝一声,炎山立刻将剩余的火符掷给我。火符刚接触阳血刃,便 “轰” 的一声燃烧起来,光刃瞬间暴涨,赤红色火焰中夹杂着金色纹路,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气息。血煞使者见状,眼窝中的鬼火骤然收缩:“至阳之血?不可能!幽冥界怎会有如此纯粹的阳气!”
他猛地挥手,所有血煞傀儡齐齐扑向我,胸口的阴晶爆发出幽蓝光芒。珍香突然将灵剑抛向空中,剑魂在阳血刃的光芒中舒展身形,竟主动吸收起至阳之力:“道爷,我来帮你斩傀儡!” 她的化身暴涨,灵剑在手中凝聚成赤金色光刃,正是融合了阳血之力的血炎剑气!
“看剑!” 珍香俯冲而下,血炎剑气横扫而过,将扑来的傀儡尽数斩断,剑气中的至阳之力瞬间摧毁了傀儡胸口的阴晶,碎块化作脓血融入黑血。我趁机纵身跃起,阳血刃直指血煞使者:“妖孽,受死!”
血煞使者慌忙凝聚血煞气形成护盾,阳血刃与护盾碰撞的瞬间,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赤红色光刃如切豆腐般劈开护盾,血煞气在至阳之力的灼烧下,发出凄厉的尖叫,化作缕缕黑烟消散。血煞使者的身形剧烈颤抖,身上的血块不断脱落:“不!幽冥太子不会放过你的!”
我没有停歇,阳血刃再次挥出,斩断了血煞使者的手臂。他惨叫着后退,眼窝中的鬼火渐渐黯淡:“五行珠聚齐又如何?幽冥太子将至,他将带领百万幽冥大军,打破五行封印,统治天下!”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我纵身追上,阳血刃刺穿了血煞使者的胸膛。他的身形在赤红色光芒中渐渐消散,只留下一缕黑烟和一颗幽蓝的阴晶。阴晶落地的瞬间,所有血煞傀儡同时崩解,化作黑血渗入地下。暗红色瘴气渐渐散去,太阳重新露出光芒,只是那光芒依旧带着淡淡的血色。
我收起阳血刃,只觉得浑身脱力,道心阳气消耗大半,胸口阵阵发闷。珍香的化身飘到我身边,淡金衣衫恢复了光泽:“道爷,你没事吧?刚才的光刃好厉害!” 我摇了摇头,捡起地上的阴晶,那阴晶入手冰凉,还在微微跳动,像是在呼应某种远方的力量。
炎山正帮受伤的汉子处理伤口,他将赤焰莲粉末撒在伤口上,黑血立刻被逼出,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玄机子先生果然料事如神,若不是你的至阳之血,我们今天都要栽在这里。” 青禾扶着那个被血煞傀儡划伤的汉子走过来,眉头紧锁:“幽冥太子…… 听起来比血煞使者厉害多了。”
我握紧怀中的玉盒,五行幽冥珠的黑光在阳血刃的影响下渐渐减弱,盒壁上的朱砂符文重新亮起。幽冥晶碎片烫得惊人,似在呼应着血煞使者临终前的话。赵虎扛着阳金锤凑过来,锤头上的金光重新流转:“管他什么幽冥太子、幽冥大军,有道爷的阳血刃,再加上弟兄们的锤子,什么邪祟都不怕!”
我们继续往五行祭坛走去,荒道上的黑血已渐渐干涸,只留下暗红色的痕迹。珍香的化身在阳光下舒展身体,阳炎染上了淡淡的赤红色:“道爷,五行祭坛会不会有幽冥教的人守着呀?” 我望着前方的山峦,五行祭坛就在山巅,隐约可见祭坛的轮廓:“肯定会有,但我们必须尽快加固封印,不能让幽冥太子打开幽冥界的大门。”
青禾走在中间,手中的竹卦不再躁动,绿裙在阳光下泛着微光;炎山走在一旁,不时警惕地观察四周,手中还捏着几枚火符;赵虎领着其余汉子走在最后,脚步声在荒道上回荡。阳光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布满枯骨的地面上。
幽冥太子的阴影笼罩在心头,比血煞气更让人沉重。这场护世之战,才刚刚迎来真正的对手。但我并不畏惧,身边有珍香的剑魂,有赵虎的锤子,有青禾的巫术,有炎山的火符,更有弟兄们的热血与玄机子的指引。只要道心不灭,至阳之血不息,便定能守住五行封印,挡住幽冥大军。
晚风掠过荒道,带着淡淡的血腥味。五行祭坛已近在眼前,而幽冥太子的脚步,或许也正在逼近。这场与幽冥界的终极较量,已到了箭在弦上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