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阴罗令还在发烫,脚下的碎石却突然剧烈震颤。我刚将那名孩童抱进山洞,就听见岭顶传来轰然巨响,像是山崩地裂般的轰鸣。玄机子师叔的测邪罗盘 “啪” 地裂开一道纹,桃木剑剑身竟渗出细密的血珠 —— 这是法器预警的凶兆。
“不好!风眼石有异!” 我顾不上多想,将孩童往阿朵怀里一塞,提剑就往岭顶冲。刚跑出几步,狂风突然卷土重来,比先前更烈数倍,黑色沙粒如暴雨般砸在衣襟的符纸上,发出刺耳的 “滋滋” 声,先前贴的驱邪符竟开始冒烟消融。
珍香的虚影从青云剑中急冲而出,红衣被狂风扯得猎猎作响:“道爷小心!这不是普通的风蚀魂,里面裹着阴罗教的聚魂煞气!” 她话音未落,我们已冲到岭顶平台,眼前的景象让我浑身一寒 —— 本该碎裂的风眼石竟完好无损地立在中央,丈高的黑石泛着幽光,石面上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脸,像是有无数魂魄被困在其中。
石旁站着个灰衫男子,袖口和衣摆绣着暗金色的风纹,手中骨扇轻摇,扇面上嵌着七颗发黑的兽骨,每颗骨珠都流转着阴光。他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脸上没有半分皱纹,唯有双眼是浑浊的青灰色,正是阴罗风使 —— 可这张脸,分明比昨日我们击溃的那个 “风使” 年轻了二十岁。
“张守义,你杀了我那没用的傀儡,倒省了我不少事。” 风使轻摇骨扇,扇尖指向我们,“水使火使的魂魄还在我这骨扇里哀嚎,今日便让你也尝尝魂飞魄散的滋味。”
玄机子师叔突然拽住我的胳膊,声音发颤:“不对劲!这风眼石是假的!真正的风眼石碎裂时会散出风脉清气,这石头里全是阴邪之气!”
“反应倒是不慢。” 风使冷笑一声,骨扇突然合拢,朝着我们猛地一挥,“可惜太晚了!”
刹那间,平台四周的八块巨石同时爆发出灰黑色的光,石面上的符号开始旋转,狂风从四面八方涌来,比昨日的风蚀魂猛烈十倍。更骇人的是,风中的黑色沙粒不再是零散的颗粒,竟在空中凝聚成无数寸许长的小剑,剑刃闪着寒光,密密麻麻如蜂群般直扑我们而来。
“快用玄阳松针!” 我大喊着掏出锦囊,却见阿朵已抢先一步,从腰间布袋里抓出一把淡黄色粉末,手腕一扬撒向空中。粉末遇风瞬间化作淡金色的雾霭,所过之处,狂乱的风势竟奇迹般地平缓下来,那些沙剑失去风力支撑,纷纷坠落在地,化作普通的黑沙。
“这是苗寨的定风粉,用百年银杏叶和玄铁砂炼制的。” 阿朵一边说着,一边又撒出一把粉末,形成一道金色屏障,“但只能压制片刻,他的聚风阵比《邪术录》记载的更厉害!”
风使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露出狠厉之色:“小小苗蛊伎俩,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他双手快速捏诀,口中念起晦涩的咒语,骨扇上的兽骨珠突然亮起红光,“召!”
随着他一声大喝,风眼石表面的人脸突然扭曲变形,无数灰黑色的影子从石中钻出,落地化作半人高的怪物 —— 正是风鬼。这些鬼怪个个面目狰狞,皮肤如枯树皮般干裂,双眼是空洞的黑洞,四肢细长如藤蔓,身上还缠着未散尽的黑沙,分明是被风卷走的村民魂魄所化。
“爹娘……” 最前面的风鬼突然发出模糊的呼喊,声音嘶哑破碎,正是昨日那孩童描述的爹娘的声音。我心中一痛,握着青云剑的手竟有些颤抖 —— 这哪里是鬼怪,分明是被强行炼魂的无辜百姓。
“道爷别分心!这些风鬼已失神智,被煞气操控了!” 珍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红光一闪,她已融入青云剑中。我咬紧牙关,运起灵力,剑身爆发出耀眼的红光,迎着扑来的风鬼挥剑斩去。
“嗤啦” 一声,剑光划过风鬼的手臂,灰黑色的手臂瞬间断裂,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可不等我喘息,那风鬼的断臂处又涌出新的黑气,眨眼间便复原如初,反而变得更加凶猛,张开利爪朝我的面门抓来。
“风鬼靠风眼石的阴气支撑,不毁了石头根本杀不死它们!” 珍香的声音带着焦急,剑身剧烈震颤,“而且它们在吸收风里的煞气,越打越强!”
玄机子师叔此时已掏出五张黄符,按五行方位贴在周围的巨石上,桃木剑在符纸间游走:“我用五行符暂时困住聚风阵!守义你带阿朵去毁风眼石,这些风鬼交给我!” 他话音刚落,五张符纸同时亮起金光,形成一个金色的结界,将涌来的风鬼暂时挡在外面。
可风使怎会给我们机会?他骨扇一挥,又是一股狂风袭来,这次的风中竟夹杂着暗红色的沙粒,落在金色结界上,发出 “滋滋” 的腐蚀声,结界的金光瞬间黯淡下去。“你们以为破了巽位石就能赢?这聚风阵早已被我改成炼魂阵,八块巨石都是魂器!”
阿朵突然从行囊里掏出个陶罐,拔开塞子,里面立刻飘出淡淡的药香:“这是我师父留下的镇魂露,能暂时压制魂魄煞气!” 她将陶罐递给我,又掏出一把银针,“我去帮玄机子师叔破阵,你趁机用镇魂露浇在风眼石上,削弱它的阴气!”
我接过陶罐,刚要冲上前,就见结界突然碎裂,十几只风鬼冲破屏障扑了过来。其中一只风鬼的衣服碎片引起了我的注意 —— 那是件打补丁的粗布衣裳,和山洞里孩童穿的一模一样。
“是你爹娘吗?” 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那风鬼动作突然一顿,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可随即又被煞气覆盖,再次朝我扑来。珍香趁机操控青云剑,剑光如练,暂时逼退风鬼:“道爷,它们还有残存的意识,镇魂露或许能救它们!”
我不再犹豫,脚尖一点,借着风势跃起,避开几只风鬼的围攻,朝着风眼石冲去。风使见状,骨扇直指我的后背,无数沙剑凝聚成型,如箭雨般射来。“想毁我的风眼石?先问过我的风蚀魂!”
“小心!” 阿朵突然掷出一把银针,精准地击中那些沙剑的核心,沙剑瞬间崩解。玄机子师叔趁机抛出一张烈火符,符纸化作火龙,缠住几只扑向我的风鬼:“快!我撑不了多久!”
就在我即将冲到风眼石前时,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无数黑色的藤蔓从裂缝中钻出,缠住我的脚踝。这些藤蔓上布满倒刺,刺尖渗出黑色的毒液,碰到我的靴子立刻开始腐蚀,发出刺鼻的气味。
“这是阴风藤,靠吸食魂魄生长!” 珍香的声音带着惊怒,青云剑自动飞出,斩断缠住我的藤蔓,“风眼石下面是炼魂池,那些村民的魂魄都在池里!”
我心中一震,难怪风鬼能不断复原,原来风眼石只是幌子,真正的源头在地下。风使见状狂笑起来:“总算反应过来了?这风嚎岭的风脉早就被我改成阴脉,风眼石不过是炼魂池的盖子,等我把这些魂魄炼制成风蛊,阴罗教就能重现巅峰!”
说话间,更多的风鬼从风眼石中钻出,这次的风鬼体型更大,身上的煞气也更重,显然是吸收了炼魂池的阴气。阿朵的定风粉已经用完,狂风再次变得狂暴,她的银饰铃铛不断作响,试图用苗寨秘术安抚风鬼,却收效甚微。
“守义,用阳炎玉!” 玄机子师叔突然大喊,他的桃木剑已经布满裂痕,显然快要支撑不住了,“阳炎玉能净化阴邪,或许能烧开炼魂池!”
我立刻掏出阳炎玉,将体内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其中。阳炎玉瞬间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如同一轮小太阳,周围的狂风被金光逼退,那些靠近的风鬼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开始消融。更让我惊喜的是,一些风鬼在金光的照耀下,眼中的煞气渐渐退去,露出迷茫的神色 —— 镇魂露和阳炎玉的力量竟真的起了作用。
风使见此情景,目眦欲裂,骨扇猛地拍在风眼石上:“既然你们非要坏我的好事,那就一起陪葬!” 风眼石突然剧烈震颤,表面的人脸全部睁开眼睛,发出凄厉的哀嚎,无数黑色的阴气从石中涌出,平台周围的巨石开始崩塌。
“不好!他要引爆炼魂池!” 玄机子师叔脸色大变,急忙掏出最后一张符纸,这张符纸比之前的都要大,上面画着复杂的星图,正是汉代墓葬中常用的太一锋镇邪符,“这是师父传我的镇墓符,能暂时压制阴邪,但需要时间!”
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握紧青云剑,挡在玄机子师叔身前:“阿朵,你照顾那些还有意识的风鬼,我来挡住风使!” 珍香的虚影在剑光中全力爆发,红衣化作一道屏障,暂时挡住涌来的阴气。
风使此时已状若疯癫,骨扇不断挥动,无数沙剑和阴风藤同时袭来,他的身影在狂风中变得模糊,显然是动用了禁术,强行提升自己的力量:“我要你们的魂魄永远困在炼魂池里,成为我风蛊的养料!”
我挥动青云剑,剑光与沙剑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交鸣声。阳炎玉的金光护在我周身,那些阴风藤一靠近就被烧成灰烬。可风使的攻击太过密集,我渐渐感到体力不支,手臂被沙剑划伤,鲜血滴落在地上,竟被风眼石吸收,石面上的人脸变得更加狰狞。
“道爷,用镇魂露浇在剑上!” 阿朵突然大喊,她正用苗寨秘术安抚几只风鬼,让它们暂时恢复神智,“苗医说过,镇魂的药石能与阳气结合,增强净化之力!”
我立刻打开陶罐,将镇魂露浇在青云剑上。镇魂露刚接触剑身,就与阳炎玉的金光融合,化作淡金色的液体,顺着剑身流淌,剑光瞬间变得更加璀璨。珍香的声音带着惊喜:“这是五行药石的力量!能净化炼魂池的阴邪!”
我不再犹豫,提着剑朝着风眼石冲去,风使见状,立刻挡在石前,骨扇全力挥出,一道巨大的风刃朝我劈来。“想毁我的炼魂池?做梦!”
“珍香,借我力量!” 我大喝一声,将体内最后一丝灵力注入青云剑中。珍香的虚影与剑身完全融合,红衣化作红光,与金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剑光,硬生生劈开风刃,朝着风使斩去。
风使没想到我会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躲闪不及,被剑光扫中肩膀,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肩膀瞬间被金光灼伤,冒出阵阵黑烟,骨扇也掉落在地。“不!我的修为!”
趁着这个间隙,我冲到风眼石前,举起青云剑,狠狠刺向风眼石的中心。剑光带着五行药石的力量和阳炎玉的阳气,瞬间刺入石中,风眼石发出一声刺耳的悲鸣,表面的人脸开始消融,黑色的阴气不断散出,被金光净化。
“咔嚓” 一声,风眼石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从缝隙中传来无数魂魄的哀嚎,还有炼魂池沸腾的声响。玄机子师叔的镇墓符此时正好贴在风眼石上,符纸上的星图亮起金光,将炼魂池的阴气暂时压制住。
风使看着裂开的风眼石,眼中充满绝望,他突然捡起骨扇,朝着自己的胸口拍去:“阴罗教不会放过你们的!教主会为我报仇!” 随着一声巨响,风使的身体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枚灰色的阴罗令和那把骨扇。
我捡起阴罗令,掌心的五枚令牌同时亮起红光,发出强烈的共鸣。珍香的虚影从剑中飘出,脸色苍白却带着欣慰:“道爷,炼魂池被压制住了,那些村民的魂魄……”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风眼石的裂缝中飘出无数淡蓝色的光点,正是那些村民的魂魄。在阳炎玉和镇魂露的作用下,这些光点渐渐变得清晰,恢复了人形,虽然依旧虚弱,却摆脱了煞气的控制。
“爹娘!” 山洞里的孩童突然跑了过来,朝着那些光点大喊。其中两个光点听到声音,立刻朝着孩童飘去,在他身边盘旋许久,才渐渐消散 —— 他们终于可以安心转世了。
阿朵看着那些消散的魂魄,眼中含泪却露出笑容:“师父说的没错,药石和阳气能净化一切阴邪。” 玄机子师叔则收起桃木剑,长长舒了口气:“幸好有这镇墓符,不然炼魂池爆炸,整个风嚎岭都会变成死地。”
我望着裂开的风眼石,握紧了手中的阴罗令。风使虽然死了,但他的话却让我心中不安 —— 阴罗教的教主残魂还在,而且显然在策划更大的阴谋。炼魂池的存在,说明阴罗教已经开始大规模炼制邪蛊,西南的土窑村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
“我们先处理炼魂池,然后立刻出发去西南。” 我站起身,看着身边的同伴,“阴罗教的阴谋越来越明显,我们必须尽快集齐阴罗令,阻止他们。”
珍香的虚影飘到我身边,红衣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芒:“道爷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阿朵也点了点头,将剩余的镇魂露收好:“我还有些苗寨秘术,或许能对付土使。”
玄机子师叔则捡起风使留下的骨扇,眉头紧锁:“这骨扇上有其他阴罗使的气息,看来他们之间有联系,我们得小心行事。”
风嚎岭的风渐渐平息,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裂开的风眼石上,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邪。那些被解救的魂魄渐渐消散,回归轮回。我知道,这场与阴罗教的较量,才刚刚进入关键阶段,前路的凶险,远超我们的想象。
但只要我们三人齐心协力,手中有剑,心中有道,就没有跨不过的难关。风眼石下的埋伏虽然凶险,却让我们更加清楚,阴罗教的覆灭,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