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西北黄土塬的那一刻,风里都裹着细碎的沙砾,打在脸上生疼。与焚风谷的灼人热浪不同,这里的风带着股土腥味的凉意,吹得人脊背发寒。放眼望去,广阔的塬面平坦如桌案,边缘却被沟壑切割得支离破碎,黄褐土块顺着崖壁滚落,在谷底堆成狰狞的土丘。最诡异的是,半人高的泥塑人伫立在塬面各处,粗粝的黄土表面布满裂纹,胸口嵌着鸽蛋大小的暗黄色晶石,晶石里似有黑雾流转。
“这些泥塑不对劲。” 青禾攥紧怀中的《水煞秘录》,指尖划过书页上关于土煞的记载,“第 104 章遇到的土使泥塑都是死物,靠符咒驱动,可这些……” 她话音未落,不远处的泥塑突然动了动,右腿往前挪了半寸,黄土簌簌掉落。珍香的虚影立刻飘到我肩头,白衣泛着淡淡的橙光:“道爷,晶石里有煞气,和赤焰池的火煞同源。”
我蹲下身摸了摸泥塑的底座,黄土下竟埋着细密的铜线,顺着铜线延伸的方向望去,所有泥塑的铜线都通向塬心的那座石塔。塔身由青黑色岩石砌成,表面布满风化的纹路,顶端插着根锈蚀的铁幡,幡旗早已被风撕成碎片。“那应该就是镇土塔了。” 阿朵用断阴锄敲了敲地面,锄尖传来中空的回响,“底下怕是有猫腻。”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从天际窜来,“啪” 地贴在镇土塔的石壁上,化作玄机子的传音符。字迹比以往更加仓促,墨迹甚至有些晕开:“守义吾徒,土煞由土行教操控,塬下藏地脉阴穴。教众引阴气入泥塑,以土煞晶驱动,欲养出完整土煞。克制物为息壤,藏于镇土塔地宫。切记,土行教善用地遁,需防地洞陷阱 —— 玄机子手书”
符纸化作火星消散的瞬间,塬面突然剧烈震颤起来。那些泥塑人同时转身,胸口的土煞晶亮起暗黄色光芒,无数土刺从晶石中射出,直扑我们而来。“小心!” 我挥剑斩出火炎剑气,橙红色的剑气将土刺劈碎,黄土粉末漫天飞舞。可更多的泥塑围拢过来,足有上百个,密密麻麻如同一支黄土军队。
“陷此阵者,皆成泥塑!” 地底传来沉闷的喝声,数十个地洞突然在塬面炸开,身着土黄色道袍的教徒钻了出来,每人手中都握着根刻着盘绕土龙纹的木杖 —— 正是土纹杖。为首的教徒满脸横肉,杖头往地上一敲,所有泥塑突然加快速度,土刺射得更密集了,“此乃土行教的‘万泥困仙阵’,你们的骨头都将化作泥塑的养料!”
青禾甩出桃木杖,杖尖画出水纹符咒,一道水幕挡住左侧袭来的土刺,却被土刺瞬间刺穿:“这里的土煞之气太盛,水符根本挡不住!” 珍香的虚影纵身跃起,火炎剑气接连斩碎三个泥塑的头颅,可那些泥塑倒下后,黄土竟又重新聚拢,胸口的土煞晶依旧亮着:“道爷,打碎它们没用,得毁掉晶石!”
阿朵突然眼睛一亮,从行囊里掏出个陶瓶,倒出灰褐色粉末 —— 正是她用火山灰磨成的破土粉,又捏碎几枚带着金光的松针混入其中,那是我们在路上采摘的玄阳松针,蕴含微弱的纯阳之力。“试试这个!” 她手指翻飞,将混合粉末的泥浆抹在黄符纸上,片刻就画出三张破土符,“这是破土粉混了玄阳松针,专克土中邪物!”
我接过破土符,借着珍香的火炎剑气掩护,冲向最近的泥塑。那泥塑扬起手臂,土刺直刺我的胸口,我侧身避开,将符纸狠狠贴在它胸口的土煞晶上。符纸瞬间亮起金光,土煞晶 “咔嚓” 一声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随即碎裂成粉末。泥塑的动作戛然而止,“轰” 地瘫倒在地,化作一滩散沙,再也没有重组的迹象。
“有用!” 青禾大喜,也接过破土符,吹起海螺哨召唤控火巫蛊。暗红色的巫蛊爬到泥塑身上,挡住土刺的同时,帮我们将符纸贴向晶石。可土行教教徒见状,突然将土纹杖插入地中,口中念念有词。塬面下传来 “轰隆隆” 的声响,无数地洞在我们脚下浮现,深不见底的黑洞里泛着阴气。
“小心地洞!” 我刚喊出声,阿朵已经朝着前方扑去,眼看就要掉进一个地洞。千钧一发之际,我丹田内的阳气突然顺着脚掌渗入土中,如水流般沿着无形的脉络蔓延。刹那间,我仿佛 “看见” 了地底的景象 —— 纵横交错的地脉如青色的河流,而地洞正好挖在地脉的断裂处,阴气从裂缝中涌出。这正是玄机子曾教过的《地脉图》中记载的地脉流转之理,此刻竟在危急关头融会贯通,悟出了地脉道心。
“往这边走!” 我猛地拽住阿朵的手腕往左侧急退,刚踏出两步,她原本站立的地方就塌陷成一个地洞。我顺着地脉流向指引方向,脚下的土地虽不断震颤,却总能避开即将出现的地洞,“地脉流转的地方没有陷阱,跟着我!”
为首的教徒见状怒吼起来:“不可能!你怎么能看穿我的地遁阵!” 他将土纹杖往空中一举,所有泥塑突然齐齐跪下,胸口的土煞晶射出黑色光柱,汇聚成一道巨大的土刺,如长矛般直刺我们而来。这土刺比之前的粗壮十倍,表面布满倒刺,带着浓郁的阴气。
“珍香,借我力量!” 我握紧青云剑,丹田阳气与地脉道心相融,剑身上不仅泛着橙红色的火炎,还缠绕着淡淡的青色地脉之气。珍香的虚影与我并肩而立,火属性力量注入剑身:“火炎剑气?地脉斩!”
剑气裹挟着火炎与地脉之气,如巨龙般撞向巨大土刺。“轰隆” 一声巨响,土刺瞬间崩碎,黄土与火星四溅。阿朵趁机将最后几张破土符掷向人群中的泥塑,土煞晶接连碎裂,泥塑纷纷瘫倒。青禾的控火巫蛊爬上教徒的土纹杖,背甲喷出火流,将木杖烧得焦黑。
教徒们见势不妙,纷纷将土纹杖插入地洞,身体化作黄土融入地下,施展土遁术逃遁。为首的教徒在遁走前,突然抛出一枚刻着 “土” 字的黑令牌,令牌升空化作一个模糊的土煞虚影,发出沉闷的嘶吼:“土煞大人即将觉醒!五行齐聚日,幽冥门开时,你们都得死!” 虚影消散后,地洞也渐渐合拢,塬面恢复了平静,只留下满地散沙和破碎的土煞晶。
阿朵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这些教徒也太能躲了,要是没有道爷你看穿陷阱,我们早就掉进地洞了。” 我感受着体内流转的地脉之气,心中仍有些激动 —— 这地脉道心不仅能感知地脉流向,还能借助地脉之力增强剑气,真是意外之喜。
青禾捡起一枚破碎的土煞晶,眉头紧锁:“这晶石里的阴气和地脉阴穴连在一起,只要阴穴不封,土行教还能造出更多泥塑。我们得赶紧去镇土塔找息壤。”
我们朝着塬心的镇土塔走去,塔身比远处看起来更高大,足有十丈高,石壁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走到塔前,我们才发现石壁上还刻着几行大字,字迹苍劲有力,似是用利器刻成:“五行煞神对应五方,金在西,木在东,水在南,火在北,土在中,齐聚则开幽冥门。”
“幽冥门?” 珍香的虚影轻声重复,眼中满是疑惑,“难道五行煞神齐聚,是为了打开这个门?” 我握紧青云剑,想起赤火老怪说的 “始祖苏醒时”,或许这幽冥门后,就藏着五行煞神的本体。
青禾对照着《水煞秘录》,指着塔门旁的凹槽:“秘典说镇土塔的地宫需要用土煞晶的碎片才能打开。” 阿朵立刻捡起几块碎片,嵌入凹槽中。“咔嚓” 一声,塔门缓缓向内打开,一股浓郁的阴气扑面而来,夹杂着土腥味。
塔内漆黑一片,珍香的火炎剑气照亮了前路。阶梯盘旋向下,通向地宫深处,墙壁上镶嵌着更多的土煞晶,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走了约莫百级阶梯,前方出现一个宽阔的地宫,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块拳头大小的褐色泥土,泥土表面泛着温润的光泽,即使在阴气中,也透着勃勃生机 —— 正是息壤。
“找到了!” 青禾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息壤放入玉盒中。息壤刚离开石台,整个地宫突然震颤起来,墙壁上的土煞晶纷纷碎裂,阴气如潮水般退去。“看来息壤能压制地脉阴穴的阴气。” 我松了口气,这下土行教应该没法再操控土煞了。
就在这时,地宫深处传来细微的声响,似有脚步声正在靠近。我们立刻警惕起来,珍香的火炎剑气蓄势待发。黑暗中,一个身影缓缓走出,竟是个身着土黄色道袍的老者,手中也握着一根土纹杖,只是杖头镶嵌的不是普通晶石,而是一块更大的土煞晶。
“没想到你们真能找到息壤。” 老者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阴狠,“老夫乃土行教教主‘土灵子’,这息壤,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他将土纹杖往地上一敲,地宫的地面突然裂开,无数土刺从裂缝中射出,直扑我们而来。
我立刻催动地脉道心,感知着地脉的流向,指引众人避开土刺:“珍香,阿朵,准备战斗!” 珍香的火炎剑气斩向土灵子,阿朵则甩出破土符,目标直指他手中的土纹杖。青禾抱着装有息壤的玉盒,在一旁画出符咒,准备随时支援。
土灵子冷笑一声,身形突然化作黄土融入地下,竟是施展了土遁术。“小心他从地下偷袭!” 我提醒道,同时将阳气注入地面,感知着他的动向。在地脉道心的作用下,我清晰地 “看见” 土灵子的身影正在我们脚下移动,朝着青禾的方向靠近。
“青禾,左边!” 我大喊着挥剑斩向地面,剑气顺着地脉之力炸开,土灵子的身影被迫从地下钻出,狼狈地后退几步。珍香趁机斩出火炎剑气,击中他的土纹杖,杖头的土煞晶瞬间黯淡了几分。
阿朵将最后一张破土符掷出,贴在土灵子的道袍上。符纸亮起金光,土灵子发出一声惨叫,道袍瞬间被烧成灰烬,露出底下布满符咒的皮肤。“你们惹怒老夫了!” 他怒吼着,丹田处涌出浓郁的土煞之气,周身的黄土纷纷聚拢,竟化作一个巨大的土煞虚影,与之前令牌上的虚影一模一样。
“不好,他要召唤土煞残肢!” 青禾惊呼道,急忙打开玉盒,息壤的光芒瞬间扩散,土煞虚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竟开始渐渐消散。土灵子见状脸色惨白,转身就要遁走,我岂能给他机会,催动地脉道心与火炎剑气,一道橙红与青色交织的剑气斩出,正中他的后背。
土灵子喷出一口黑血,瘫倒在地,土煞之气渐渐消散。他看着我们,眼中满是不甘:“五行齐聚是天命,你们…… 阻止不了的……” 说完,头一歪,没了气息。
我们捡起他的土纹杖,杖头的土煞晶已经碎裂,再也没有之前的邪气。青禾将息壤重新放回玉盒,地宫的震颤渐渐停止,墙壁上的裂缝也开始愈合。“终于解决土行教了。” 阿朵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
我看着手中的土纹杖,又望向石壁上的刻字,心中思绪万千。水、火、土三煞的线索已经清晰,接下来就是西方的金煞和东方的木煞。集齐五行克制物,才能阻止幽冥门打开,阻止五行煞神的始祖苏醒。
我们带着息壤,走出镇土塔。黄土塬的风依旧吹着,却没了之前的阴寒。远处的天际线泛着淡淡的金光,那是西方寒铁峡的方向,也是金煞的所在地。珍香的虚影飘在我身边,白衣泛着橙光:“道爷,接下来该去寒铁峡找金煞的克制物了吧?”
我点了点头,握紧青云剑:“没错,拿到金煞的克制物,我们就离阻止五行浩劫更近一步了。” 青禾抱着《水煞秘录》,阿朵背着行囊,我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黄土塬的尽头,朝着西方前进。
夕阳西下,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石壁上的刻字在心中回响,五行齐聚的危机越来越近,但只要我们四人并肩作战,手握克制物,就一定能阻止这场浩劫。寒铁峡的金雾在前方等待,新的挑战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