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碎暮色时,青云观的轮廓在烟尘中愈发清晰,可扑面而来的不是熟悉的香火气,而是刺鼻的焦糊与血腥。张道爷勒住缰绳,指尖的蚌珠突然发烫 —— 玄机子布下的玄阳防护阵本应泛着金光,此刻却像破布般垂着缕缕黑气,观门左侧的阵眼处裂开半丈宽的口子,黑气正从裂缝中汩汩涌出。
“杀进去!取了老道的狗命!” 阵口传来阴恻恻的嘶吼,十余名阴罗教徒手持黑色幡旗往里冲。幡旗上绣着扭曲的骷髅纹路,旗面飘动时竟吸扯着空气中的阳气,观内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穿透暮色,听得赵虎握紧了腰间长刀,连身后同来的周伯都攥紧了桐油坛。
张道爷怀中的史珍香突然嗡鸣出鞘,剑身刚沾到空气便泛起银芒。他纵身跃下马来,怀中瓷瓶里的千年松针与无根水同时异动 —— 松针冲破瓶塞浮在空中,如金针般排成扇形;无根水化作晶莹水幕,在他身前流转;掌心的蚌珠则释放出温润金光,将松针与水幕连成一道耀眼的金网。
“找死!” 为首的教徒挥幡扫来,聚阴幡刚触到金光便发出刺耳的尖啸,旗面瞬间燃起绿火,化作漫天飞灰。张道爷足尖一点,史珍香顺着金网轨迹疾射而出,剑刃带起的阳炎如长鞭横扫,三名教徒来不及躲闪,便被烧得连人带幡化为焦炭,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灼烧的恶臭。
“道爷!” 观内突然传来玄机子的呼喊。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老道拄着桃木杖蹒跚走出,道袍被撕得破烂,左胸染着大片暗红血迹,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桃木杖的顶端已裂开数道细纹,显然是硬撑着对抗强敌。他见到张道爷手中的三物,浑浊的眼睛亮了亮,又立刻黯淡下去:“来的是教主座下大护法,带着聚阴幡阵破了防护阵,还掳走了山下的村民......”
话音未落,史珍香突然调转剑尖,直指观后墙的方向,剑身银芒剧烈跳动,似在警示危险。张道爷心头一紧,快步绕到观后 —— 原本平整的青砖墙被挖开一个一人高的洞口,洞内飘出缕缕黑气,隐约能听见微弱的呻吟。
赵虎点燃火把往里照去,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洞内整齐排列着数十个半透明的茧蛹,每个茧蛹都如成年人般高大,表面布满青筋状的黑纹,里面隐约可见村民蜷缩的身影,他们双目紧闭,皮肤下有黑雾流动,嘴角还挂着痛苦的抽搐。最骇人的是茧蛹顶端,竟插着细小的噬魂钉,钉尖渗出的黑气正缓缓注入茧内,将村民的阳气一点点抽走。
“是尸蛹......” 玄机子踉跄着扶住墙壁,声音发颤,“阴罗教用活人炼傀,三日后月圆之夜,这些村民就会变成没有神智的尸傀,成为教主破阵的利器!” 周伯在旁看得目眦欲裂,想起湘江被残害的同乡,咬牙道:“这群妖贼,连妇孺都不放过!”
张道爷指尖抚过最近的一个尸蛹,蚌珠的金光刚触到茧壳,里面的村民便发出一声轻哼,黑雾暂时退了几分。他立刻转身,目光扫过众人:“事不宜迟,分两路行动!赵将军,你带周伯和渔民兄弟,从后山密道转移这些村民,用聚阳露给他们擦拭眉心,能暂时护住魂魄;玄机子道长,你随我布玄阳三才阵,以三物为阵眼,守住青云观!”
赵虎立刻应下,招呼渔民们取来担架,小心翼翼地将尸蛹抬出洞口。周伯则拧开带来的桐油坛,混着玄机子递来的聚阳露,用棉布蘸湿后轻擦每个村民的眉心,每当药液触到皮肤,茧蛹上的黑纹便会淡去几分。
张道爷带着玄机子走进三清殿,殿内的香炉已被打翻,供桌上的三清像蒙着灰尘。“玄阳三才阵需分天、地、人三阵眼。” 玄机子取出罗盘,指针在黑气干扰下疯狂转动,“天位在藏经阁,藏无根水;地位在观门阵眼,埋千年松针;人位在此殿,置千年蚌珠,三物共鸣方能引动至阳之力。”
张道爷点头,先将装着无根水的瓷瓶放在藏经阁的《道德经》经卷上,瓶身刚落地,水幕便从瓶口涌出,顺着书架蔓延,在阁内凝成淡金色的防护层;随后他来到观门,将松针撒在阵眼裂缝处,松针遇地气立刻生根,金色的枝叶迅速蔓延,竟将裂缝渐渐封堵;最后回到三清殿,将蚌珠放在供桌中央,珠光与殿内的香火气相融,化作三道金光分别射向另外两个阵眼。
当三道光柱在空中交汇时,整个青云观突然震动起来,地底传来沉闷的龙吟,之前弥漫的黑气如潮水般退去。玄机子抚着桃木杖,终于松了口气:“阵基已成,三日后教主来犯,便让他有来无回!”
可话音刚落,观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鹰啼。张道爷冲到门口,只见一只黑色巨鹰掠过夜空,鹰爪上系着的黑旗飘落下来 —— 旗上画着骷髅与锁链,正是阴罗教的传令旗。赵虎也闻声赶来,捡起旗帜脸色一变:“道爷,是大护法的信号,他定在附近监视!”
夜色渐深,后山密道传来村民转移的脚步声,三清殿内的蚌珠依旧泛着温润金光。张道爷握紧史珍香,灵剑在掌心轻轻震颤,似在呼应着三日后即将到来的终极对决。而观外的密林里,一双淬着毒的眼睛正盯着青云观的方向,手中的聚阴幡缓缓渗出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