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的冰海比想象中更凛冽。冰层在船底发出“咯吱”的呻吟,像是随时会裂开,江宇站在破冰船的甲板上,裹紧了厚重的裘皮大衣,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霜花。
林小满抱着海图缩在船舱里,指尖划过“冰海沉船”的标记——那是艘百年前的探险船,船头嵌着第四块星石“寒渊石”。海图边缘用朱砂写着行小字:“月落时,船骸会浮出冰面,星石的光会穿透冰层。”
“还有三个时辰月落。”江宇掀开门帘进来,睫毛上沾着雪粒,“刚才声纳探测到船骸在冰下三十丈,周围有暗流,凿冰的时候得小心。”
舱门被风撞得砰砰响,角落里突然传来细碎的响动,林小满吓了一跳,转头看见个裹着驯鹿皮的少年,正抱着块冻成冰坨的鱼干啃,眼睛亮得像冰下的星子。
“他是本地的向导,叫阿依古丽,”江宇解释道,“说这冰海下的暗流会‘走’,上个月有艘渔船被卷进冰缝,到现在还没找到。”
阿依古丽突然开口,语速飞快地说着方言,江宇翻译:“他说船骸周围有‘冰灵’,是冻死在海里的渔民化成的,会扯人的脚腕,让你跟着往冰下走。”
林小满打了个寒颤,把海图往怀里塞了塞:“那我们得绑着绳子才行。”
月落前一刻,冰层突然剧烈震动,像是有巨兽在底下翻身。阿依古丽指着冰面泛起的白光喊:“船出来了!”
众人连忙凿开浮冰,果然见艘锈迹斑斑的沉船船头刺破冰层,木质甲板上结着厚厚的冰甲,桅杆歪斜地指向天空。江宇甩出绳索缠在桅杆上,率先跳了上去,脚刚落地就听见“咔嚓”声——冰层在船身周围裂开蛛网般的缝。
“快找星石!”林小满跟着跳上来,海图在风里哗哗作响,“图上说在船长室的罗盘里!”
船骸内部结着冰棱,每走一步都能踢到冻硬的帆布和木箱。船长室的门被冰粘住,江宇挥刀劈开,里面的桌椅都冻成了冰雕,罗盘嵌在舵轮旁,指针早已锈死,盘心却有块菱形的石头在发光,蓝幽幽的像块凝固的海水。
“是寒渊石!”林小满刚要伸手去拿,脚下突然一滑,冰面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拽着他的脚踝往下拖,低头一看,冰层里竟映出无数只惨白的手,指甲冻得发青。
“冰灵!”阿依古丽扔来把盐巴,“撒这个!它们怕咸!”
江宇立刻抓过盐袋往冰面撒,冰层里的手瞬间缩了回去,发出凄厉的嘶嘶声。林小满趁机将寒渊石从罗盘里抠出来,石头刚入手就泛起白雾,周围的冰棱竟开始融化。
“这石头是暖的?”他惊讶地递给江宇,“在冰里埋了这么久,居然不冰手。”
江宇接过,寒渊石的光突然变亮,照得整间船长室如同白昼,船骸外传来冰层破裂的巨响——月落了,船骸正在下沉。
“快走!”江宇拽着林小满往甲板跑,阿依古丽已经在冰面铺好了防滑毯。三人刚跳回破冰船,身后的沉船就带着碎冰沉入海底,激起的水花在半空冻成冰雾。
寒渊石在江宇手心发烫,突然飘出缕青烟,在空中凝成行字:“蚀星会在找‘星核炉’,寒渊石能冻住它的引线。”
林小满凑近一看,字又散了,融进石缝里:“星核炉是什么?比蚀星毒还厉害吗?”
江宇将寒渊石放进特制的绒袋,眉头紧锁:“刚才冰灵拽你的时候,我看见它们手腕上有蚀星会的蛇形纹身——这些冰灵,怕是被他们用邪术控制了。”
阿依古丽突然指着雷达屏幕,上面有个红点正快速靠近:“是蚀星会的船!他们也来了!”
破冰船的引擎突然熄火,船身剧烈摇晃起来,显然是被水下的东西撞了。江宇冲到驾驶舱,看见雷达上的红点旁边又冒出几个小绿点——是刚才沉下去的冰灵,竟被蚀星会的人引着,在船底撞出一个个凹坑。
“用寒渊石!”林小满突然想起石头能冻住东西,立刻把绒袋递过去,“让冰灵冻住!”
江宇将寒渊石贴在船底,瞬间有白霜顺着船身蔓延,冰面下的手被冻在冰层里,动弹不得,连撞来的冰灵都被冻成了冰雕。蚀星会的船在远处急得打转,最终被突然涌来的冰浪掀翻,只剩下个桅杆露在冰面。
寒渊石的光渐渐暗下去,江宇把它和另外三块星石放在一起,四颗石头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对话。
“还差八块。”林小满摩挲着海图上剩下的标记,北极的极光透过舷窗照在他脸上,“下一块在沙漠里,听说藏在金字塔的石棺里。”
江宇望着窗外重新冻结的冰海,寒渊石留下的白霜在玻璃上凝成星图的形状:“蚀星会动作越来越快了,我们得赶在他们前面。”
阿依古丽端来热奶茶,指着远处冰原上奔跑的北极狐说:“它们知道沙漠的路,跟着走能少绕弯路。”
林小满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几只白狐正踩着冰面往南跑,尾巴扫过的地方,冰层竟泛起淡淡的绿光。他突然想起海图最后一页的画——一群狐狸围着块发光的石头,旁边写着“狐引星路”。
“看来下一站,得跟着狐狸走了。”他把海图折好,塞进怀里,寒渊石的余温透过绒袋渗出来,像揣了颗小小的太阳。
破冰船重新启动,在冰海上犁出条雪白的航迹,身后的冰灵冰雕渐渐被新的冰层覆盖,只留下船骸沉没的地方,有圈淡淡的绿光在冰下闪烁,像只眨动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