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风的药很有用。梦君发现,不过一个晚上,他脚踝处的红肿就消了下去。只有特别用力时,才可能会产生一些不适。
所以很快,在梦君和踏雪适应丘陵地带的地形后,槿风一行人的行进速度又提了上来。
经过一周的赶路,他们终于和目的地只差一个山头。
一路上,梦君和战士们的关系得到了质的飞跃。身份的差距不再成为聊天的阻碍,而他们似乎也变得更像一队由朋友组成的商队。
即使有时候,梦君依然会因为萧一等人的喜欢而脸红,但他也不至于再重复那天夜里的窘境。
不过,梦君也发现,这些天里,他们并没有见到许多人。
直到询问过槿风后,他才得知,原来他们不仅是为了到达那个目的地,更是为了排查不通道路上的隐患,以便更快撤离的同时,抓住同样出现在这条路上的“不法之徒”。
就比如,在他们来到最后一座山的脚下后,所遇到的人。
梦君牵着自己的白马走在槿风身侧。
多天的行进虽没有给踏雪带去疲惫,但它身上原本雪白的毛发,已经变得有些灰扑扑的。
虽然踏雪对自己皮毛变脏有些许不悦,但它似乎也知道,不是每天都能见到干净的水源。
所以,踏雪也没有闹脾气,而是在遇到河流时,总给自己来一个全方面的清洗。
而相比以前的白皙,梦君的皮肤已经变得白里透红。
槿风知道这是变黑的前奏,但是即使他怎么给梦君增加遮阳的东西,也无法阻止阳光的渗透。
“槿风,我们是不是快到了?”梦君牵着打了个响鼻的踏雪,侧过头问道。
“对,过了这个小山包,我们就到了,到时候我们就在一个山后方等其他人。”槿风点点头,擦了擦自己额间的汗水。
“好。”
此时,原本走在队伍侧方的萧一走了上来,小声和槿风说了句什么。槿风的表情立马严肃起来。
“萧二,萧五,检查武器是不是都藏好了,检查那些瓷器是否被布盖住。”
“萧一,萧九,你们俩配上弯刀,装作侍卫不说话。”
“梦君,来。”说着,槿风揽过梦君的腰,一把把他抱上踏雪的背,并将踏雪身上的行囊放在自己的马背上,“梦君,一会儿你装作小少爷的样子就好。我们是护送你和商队的护卫。可以高傲一些”
“好。”听到槿风的话,梦君立马知道可能要发生什么大事。
他严肃地点了点头,皱着眉头正视前方,神色高傲。
随后,梦君牵动马缰绳,让踏雪慢慢地向前走。
只是,槿风的称呼和将他抱上马的动作一直盘旋在梦君的脑中,让他原本加速的心跳再次增快。
深呼吸……
稳住……
不过多时,梦君便看到前方同样有十几个人,牵着马,从山头上下来。看装扮,似乎也是商队的人。
他皱了皱眉,心中生出些许较量。
正午,烈日当空,两队人马在同一片树林停下来休息。
“喂!你,还不抱我下来?都说了爹爹花大价钱找你们来,是为了伺候我的!而不是去护送那批瓷器的!”梦君嘟着嘴嚷嚷着,脸上浮现出厌恶的神情。
但是,他红扑扑的面颊,并不会让槿风觉得他张牙舞爪,反而认为那如小猫撒娇般可爱。
“是,公子。”
槿风说着,瞥了萧一一眼。萧一立马心领神会,从一旁走过来,趴在梦君身前。而槿风则用帕子细致地擦干净自己的右手,示意梦君牵他的手下来。
看到槿风和萧一的动作,梦君微微愣神,但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在演戏。因此,他昂着高高的头,冷哼了一声,将手放在槿风的掌心,踩着萧一的背就下来了。
黑色的衣服上,立马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脚印。
梦君淡淡地瞥了一眼萧一衣服上的脚印,又收回了目光。
但是,平淡的行为并不能掩饰梦君心中的震惊。
因为,他发现,原本萧一干净的衣服后,已经多了许多个脚印,就好像他不止一次踩在萧一的背上一样。
回过神,梦君已经坐在槿风披好衣服的石头上了。
“公子,您要吃饭吗?”槿风弯着腰,蹲在梦君身边。
“怎么?是吃的不够了,所以现在都要让本公子饿肚子了吗?”梦君轻飘飘地说着。
似是感受到一旁商队的人探究的目光,梦君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看?没见过本公子训人?”
这么说着,梦君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从槿风手中一把抓过纸袋里的食物和精致茶壶里的水,嘴里依然嘟嘟囔囔:“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什么时候才能到!爹爹也真是的,没事一定要我出来干嘛!不就是惹那老女人生气了吗?”
想到这里,梦君似是更加气愤。他愤怒地将脚下的石头踹飞,却又因突如其来的疼痛发出一声嘤咛。
而后,他泪汪汪地咬了一口手上的包子,“不就是说了她两句吗,又没有动胎气……凭什么就让我出来……”
这么说着,梦君瘪了瘪嘴。泪水从他的面颊上滑下来,落入衣袍中。
见状,槿风赶忙从怀里拿出手帕给梦君擦脸。
“公子,老爷他……或许是想给公子成长的机会。”
再次看到这个手帕,梦君身体僵了僵。
但是,即使尴尬万分,表演依旧要继续,自己设定的人物形象跪着都要演完。
梦君一把抢过手帕,狠狠擦了擦眼泪和自己的鼻涕,“什么成长的机会,明明就是看我不顺眼,把我赶走!”
说到这儿,梦君眼睛红红的,盯着槿风和他身后默不作声的一行人,眼中怒火更盛,“你们一个个!到底谁才是你们的主子?虽然是我爹给你们钱,但是你们要保护的人是我!你们怎么能向着我爹说话!?”
说着,梦君将手帕狠狠扔在地上。
洁白的手帕在尘土里打了个滚,变得灰扑扑的。
槿风等人默不作声,但踏雪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虽不知为何,它依然甩了甩尾巴,愤怒地朝槿风等人打了个响鼻。
“小公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都说了是你爹给他们钱。给钱办事本就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怎么到你这儿就成歪理了?”
唱了许久独角戏的梦君似是听到了天籁,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这场戏该怎么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