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风现在是什么工作?”白母问道。
“我在祈婳公司做服装设计。”
“祈婳公司……”白父思索着什么,转头问道,“我记得前段时间的一个服装秀特别火,好像就是祈婳公司的吧?”
“对,是祈婳公司的。”
听罢,白父点了点头,顺便给平日里不怎么关注娱乐消息的白母打开了当时的live现场视频。
而梦君听了槿风的话,喝粥的动作顿了顿,默默补充道:“那个服装秀是槿风负责的项目,很多衣服都是他设计的。”
白父惊叹一声,倒是对槿风刮目相看。而心思细腻的白母明白了儿子的用意,她揶揄地看向儿子,比过往灵动不少的眼神好像在说:臭小子,生怕槿风在你爹这儿印象不好。
梦君收到母亲的眼神,重新端起粥,把自己埋到碗里。
趁着母子互动的间隙,槿风和白父已经从当前职业聊到了未来规划上,并得知了他希望开拓海外市场的计划,而和Zéphyr公司的合作是他打响国际名声的第一步。
白父本就是一个十分看重规划和实践相统一的人,当他听到槿风的安排和实践情况后,心中对槿风的满意程度更上一层。原本因不得不接受儿子喜欢男人的失落感渐渐消散了,随之而来的是对槿风的赞赏和对自我意识的反思。
目送梦君和槿风离开,白父白母不由想起曾经相爱的自己。
当时的白母不顾家中的反对,义无反顾地嫁给了平日里同样忙的不可开交的白父。一路走来,他们相互扶持,相互理解,一直深爱着对方,最终凭借傲人的成就重新被家庭看中。
但从那以后,他们似乎同样被看不见的枷锁困住了肉体与灵魂,变得只重视成果,却忘了那原本拯救他们于水火的爱与尊重。
直到如今,他们看到梦君与槿风肩并肩、有说有笑的离去的背影,过往的种种终于浮上心头。
我爱你,又怎关乎他人?
我爱你,只因你是你。
如此足矣……
槿风送梦君回到花店,心中却总想着一件事。
冬日正午,暖阳透过落地窗洒进屋内,让世界变得暖烘烘的。
几朵纯白的水仙迎着太阳,散发清新淡雅的香气,五彩缤纷的蝴蝶兰载着幸福的祝福降临人间。金橘的果实金黄圆润,挂满枝头,绿叶与金果相互映衬,鲜艳夺目。
梦君穿着那件被槿风用颜料画上梅花的灰色园艺服,像平日里一样穿梭在层层展台之中。
他的身影在花丛中若隐若现,玫瑰金的素圈戒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光芒,显得高贵而神秘。
“槿风,我买了些窗花贴纸,放在里屋了。你去里屋把那些东西拿出来吧?我们装饰一下花店。”梦君走上前吻了吻不知为何一直在发呆的槿风,轻声说道。
槿风像是终于回过神来,应声说好。
槿风走进里屋,看向窗沿上两个小小的花盆。原本的几朵风铃花早就凋谢了,但如今,几个小小的花苞娇羞地藏在浅绿色的叶片中,像是在和阳光嬉戏玩耍。
放在床头边的薰衣草香薰蜡烛已经被用了一半,却仍坚守在属于他的岗位上,默默陪伴着他的主人。
那萦绕在空气中淡淡的清香,就好像在诉说着那句世人皆知的词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找到了吗?”
“嗯!”槿风拿着一个透明的袋子走了出来,“梦君今年想去哪儿过年?”
梦君沉思片刻,“可能会回家吧?我好久没回家了。而且听医生说,我妈现在恢复的很不错,过几天应该就能出院了”
槿风笑着把窗花贴纸从袋子中拿了出来,顺便将窗花上的灰尘拍掉,“挺不错的。”
“你呢?”
“我吗?”槿风思索片刻,回答道,“我们家可能会和Gabriel一家一起过年?你知道的,小画和Gabriel已经订婚了,而且Gabriel的父母似乎对华夏的传统文化啊、习俗啊这一类的特别感兴趣。”
“前几天听小画说,他们会在过年之前赶回来,好像还会参加我们公司的年会?我也不太清楚,毕竟离过年还有好一段时间呢。”说到这儿,槿风停顿了一下。
槿风的话倒是引起了梦君的兴趣,他不禁打趣儿道:“感觉马上就能喝上小画和Gabriel的喜酒了。”
“是啊……小画喜欢,没什么办法。”
“你吃醋了?”
“那肯定的啊,从小宠到大的妹妹马上要嫁人了。”槿风呜咽着,抬手抹了抹那不存在的泪水,哽噎道。
而后,他就感觉额头一痛,便听到梦君说,“够了哈,别装。”
“哎呀,那个叫什么来着,我亦无他,唯手熟尔。嘿嘿嘿。”槿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却被手中的灰尘惹得打了一个喷嚏,“对了,你想不想和我一去我们公司年会?”
梦君沉默片刻,默默道:“我又不是你们公司的员工,就不去了吧?”
“……行。”
梦君给槿风递去一张湿纸巾后,走向洗手台将抹布打湿,选了一张印着两个娃娃抱着两条小鱼的窗花后,朝槿风问道:“你觉得这个贴在落地窗上怎么样?还是说贴在卧室的窗户上?”
槿风接过窗花,照着落地窗比对了一下,“贴卧室吧,这个贴落地窗上显得小了点。”
“我也这么觉得。”说着,二人就前脚后脚地走进了里屋。
屋外,微风浮动,风铃奏响悦耳的乐章,喜上枝头,抬头仰望浩瀚的苍穹。
……
槿风回到家后,背着父母灌了两杯酒。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杯壁,凉意顺着指尖瞬间传遍全身,让他终于从混沌中获得些许清醒。
八点的钟声敲响。
一声,又一声。
像一道道刻印,烙印在槿风心间。而他终于下定决心,走进书房。
“爸妈。”
“嗯?怎么啦?”槿风的母亲苏婳橙女士从躺椅上睁开眼睛,坐起身,脸上的面膜摇摇欲坠。他父亲萧祁则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询问槿风有什么事情,却见他儿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啊?”苏女士的面膜掉了下来,“咋回事?快起来快起来?”
“爸妈,对不起。”(不是,谁教你这么坦白自己出柜的?哦!原来是我!)
在父母反应过来之前,槿风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喜欢梦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