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君安静地注视着槿风,看着他的面容,不由得又想起了他妹妹的事。
小时候,梦君就在无意中从父母口中听到,说有一个女孩子,她的身体一直不好,好像是心脏出了些什么问题,他们做医生的非常心疼她。后来,女孩到了一定的年纪,心脏手术的风险降到了最低,手术成功后,女孩的身体健康状况有了较为明显的提升。
对于整件事,梦君本人了解的并不多,因为这确实事关病人的隐私,不过当时的他猜测或许女孩是先心病患者。
后来,苏画在梦君这儿做胸腔镜微创手术排除胸腔积液时,梦君才在既往病史中了解到,原来父母以前说的女孩就是苏画。再往后,梦君和苏画也在一次次的复诊中渐渐熟稔起来,而他也有机会正式与槿风相识。
认识槿风之后,他感觉自己的忍耐程度似是提高了不少,毕竟以前的他除了在工作上,并没有什么耐心去应付如此“天真活泼”的人。但是,不得不说,槿风极好的把握了社交上的分寸,二人相处过程中,既不会让梦君觉得冒昧,也不会让他将自己定义为可有可无的存在。
梦君承认,他是喜欢槿风的。因此,即使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他也不愿意明确拒绝槿风,也正是到了那个时候,他才有了反抗自己父母的念头。只是,当时在那个威胁式的场景下,他当着槿风的面说了那样的话……
后来,他就出国了……
思及此,梦君无声地叹了口气。阳光洒在他的背上,驱散了他周身的寒意。梦君的影子笼罩着槿风,空气中传来风铃花和薰衣草缠绵的神秘香味,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温柔与爱意。
为什么会问他喜不喜欢薰衣草呢?
是在等待爱情吗?
槿风,是喜欢他的,对吗?
……
“醒了?”
槿风从梦中醒来,闭着眼睛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双手和双腿,便听到梦君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槿风下意识地嘟囔着回应了一声。
他睁开眼,转过头,看到梦君戴着一副银色边框眼镜,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自己身边。他将一本厚厚的书放在床上,书的背后垫了一块毛巾。似是感受到了他的不适,梦君瞅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投掷在书本中。
正当槿风以为梦君并不会再多做什么的时候,对方却轻轻抓住他的手,修长的手指划过他的掌心和手腕,不断按揉着,帮忙缓解那万蚁啃噬般的酸痛之感。笑意爬上槿风的面颊,他把毛茸茸的脑袋凑到梦君颈边,粗略地扫过书中的那些图片。
“怎么对西方美术史感兴趣了?”槿风靠着梦君的肩膀,轻声问道。
“也不能说感兴趣吧?就是有点好奇。”梦君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以及发丝摩擦着脖颈传来的痒痒的触感,回应着槿风。他下意识地侧过头,将脑袋搭在槿风头上。
但忽然间,他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便飞快地抬起头,轻轻咳了一声,却怎样都无法狠下心来让槿风坐端正。
就这样吧,这样挺好的。梦君如是想。
见梦君回应了自己,且没有让自己把头移开,槿风心中一喜。他微微调整了一下依靠着梦君的姿势,轻嗅着梦君身上的味道,指着书中的画对梦君说:“你知道这个是谁画的吗?”
“伦勃朗。”
“梦君好聪明呀~”说着,槿风蹭了蹭梦君的颈窝,让梦君不由轻颤一下,“那你知道伦勃朗为什么要画《夜巡》吗?”
“为什么呢?”
“传言是巡逻队的队长因为喜欢伦勃朗的肖像画,所以特意向伦勃朗定制的这幅群像画的。虽然《夜巡》的具体创作时间我有些记不清了,但是当时荷兰是黄金时代,经济和文化都处于鼎盛时期。那个时候市民的军队都已经不打仗了,夜巡也成了一种兼具娱乐性和仪式性的行为。你看这里。”说着,槿风指了指画中的几个人物。
“虽然他们在夜巡,但是他们脸上都没有很严肃的表情,相反,这些军人很开心,就好像不是在工作,而是在参加什么俱乐部活动一样。所以,你就可以在整幅画里看到荷兰市民阶层的生活风貌,以及我们现在所谓的淳朴的市民精神。”
说话间,槿风悄悄地用另一只手轻轻搂住梦君的腰。见对方没什么反应,正准备加大力度将梦君带进自己怀里时,槿风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嗡”的响了起来。而梦君也合上了书,站起身,将书本放进了书架。
可恶!槿风心中恨恨道。但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他又压下了心中的不快,接通电话。
“哥!”小画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同时带来的还有嘈杂的人声。
“怎么了?”
“你还在家?”
“没有,我和梦君在花店呢。”
“嗷嗷!妈说今晚去外面吃。你和梦君要不要一起?”
“我们……”刚想答应对方,但一个念头突然在槿风脑中转瞬即逝,他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说道,“我们就不去了,我们自己解决就好。”
“行!”小画回应道,“不过你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的?”
“好了,大人的事你个小丫头别瞎打听。”
“我不小了!”苏画恼羞成怒,佯装生气。随后,电话中就传来Gabriel询问什么的声音。“那你们自己解决吧!我们和Gabriel一起!谁稀罕你?”
“好的好的!大小姐慢走!”
“挂了啊!拜拜!”
槿风将手机装回口袋,走到梦君身后,用手环住梦君的腰,将下巴靠在梦君的肩膀上,虚虚吻了吻他耳侧的头发。而梦君也纵容着槿风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