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光,也不是能量。
更像是“存在”本身被从现实层面“切除”的轨迹。
它无声无息,超越了速度的概念,无视空间的阻隔,直指那只刚刚探出的暗金龙爪!
刀痕所过之处,空间并非破碎,而是直接“湮灭”成一片绝对的虚无。
裂缝边缘疯狂涌动的空间乱流在触碰到这道“痕”的瞬间便如冰雪消融,消失得无影无踪。时间在刀痕路径上也发生了诡异的错乱与坍缩。
在刀痕触及龙爪的亿万分之一刹那,真龙那双暴虐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清澈!
似乎是感受到了威胁,真龙试图收回长爪,转身避开。
但它身躯太过庞大,而且柳源这一刀速度也太快!
快到了,仅仅是一瞬间,这一刀便斩在真龙头颅上!
下一刻,那足以硬抗星辰撞击的龙鳞、骨骼、筋肉,乃至蕴含其中的恐怖真龙之力,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薄冰。
没有爆炸,没有轰鸣。
只是沿着那道“痕”的轨迹,无声无息地、彻底地湮灭了!
暗金色的龙爪,连同其后连接着庞大躯体的部分裂隙,如同被最高明的橡皮擦从现实的画卷上抹去。
只留下一片平滑、死寂,连空间乱流都不敢靠近的绝对虚无。
那道恐怖的、吞噬一切的三万米空间裂缝,也因为这抹“斩痕”的存在而停止了扩张,慢慢闭合。
柳源缓缓放下长刀,那惊天动地的“势”瞬间消散。
他高大的身影肉眼可见地佝偻下去,变得比之前更加枯槁衰败。
仿佛刚刚那一刀,不仅借尽了未来之力,也抽干了他此刻所有的生机。
他缓缓从空中落下,踉跄一步,重新坐回冰冷的石阶上,颤抖着手,摸出那杆烟斗,试图点燃。
但手指却有些无力,怎么打都打不着火。
“柳前辈,给你火。”
李景辰面色复杂地上前,帮柳源点着烟袋,看着形同枯槁的柳源,心中五味杂陈。
之前他心中便有了猜测,如此强大的真龙,柳源是怎么对付的。
现在看来,他的猜测是对的。
柳源刚刚,把自己未来所有的力量,全部借用到现在,用于自身,斩出最强一刀,灭杀真龙。
可以说,是同归于尽。
“李小子……”
柳源望着那片正在缓慢自我修复的空间虚无,变得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后的释然与深邃。
声音沙哑得厉害,他微微偏头,看向身边五味杂陈的李景辰,扯出一个极其微弱的笑容,然后递出一个小瓶子:
“……真龙之血,就在这里面,至于后面怎么用,你自己去斟酌吧...老头子...只能...帮到这了...”柳源说话的气息越来越低,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话音未落,整个人的头颅,便无力地垂下来。
只是手心处,死死攥着装有龙血的瓶子。
“收下吧,这是柳前辈之前便做好的打算。”
苏柔薇叹息的声音响起。
李景辰转头看过去,就见一袭紧身作战服的苏柔薇,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旁,面色复杂地看着地上的柳源。
而天空中,严烬苍的身影,则像是受到了某种侵蚀,在一点点消失:
“哈哈!嘿嘿!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严烬苍纵横一生,竟然栽在一个后辈手中,更没想到,柳源竟然还真活着,没想到王师不惜舍弃生命,也要做这一场局,时也!命也!”
“不过,你们真的觉得,你们的做法是对的吗?呵……你们真的觉得,你们能应对世界回响危机?带领蓝星人类活下去?!幼稚!!荒唐!那是你们没有见到过‘祂’的强大!”
“苏柔薇,你也好,大夏的其余人也罢,即使在让你们成长十年,也绝不可能拥有和‘祂’对抗的力量!所以,你们的做法,是错的!”
“我在地狱,等着你们!”
严烬苍的声音如夜枭啼哭,凄厉无比。
说话间,他的身躯一点点消散,最终连头颅都不剩下。
天空之中,只留下一片灰烬。
李景辰面无表情,目光没有在严烬苍身上停留。
在柳源使用无间永劫的时候,严烬苍的命运就注定了。
就连那强大的真龙,都无法抵御无间永劫,更不要说严烬苍了。
柳前辈是不可能放任严烬苍活下来的。
不只是李景辰,苏柔薇的目光,也没有在严烬苍身上停留,而是看向李景辰,轻声说道:
“早在很久之前,我便发觉归零神教的人,在各大学校安排了许多奸细潜伏。”
“我暗中调查了很久,确定这些奸细是为了配合归零神教的某种行动,才潜伏于此的,不过,安插的这些人中,大多都是学生层面,实力较低,我断定归零神教必定会策反魔大的中高层,所以便以王战国院长为诱饵,故意钓归零神教的人上钩。”
“不过,我最开始的目的,是奔着围杀那归零神教的教主而去的,只是没想到,出现徐江市遗迹真龙和严烬苍这个变故。”
“也没想到,你能从悟道碑中,领悟出需要真龙之血为引子的战技。”
“所以,便索性将计就计,将严烬苍和徐江市那头真龙灭杀于此,严烬苍的威胁不比归零神教教主小多少,再加上那头真龙被凶兽意志侵蚀,处于暴虐状态,如果不将其灭杀,未来某天,绝对会对大夏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所以现在的结局,是好的。”
苏柔薇面色平静说道。
又看向李景辰手上的真龙之血,道:
“真龙之血对强化系异能者来说,是绝对的至宝,但一个使用不好,也可能是剧毒,况且这头真龙已经被凶兽的暴虐意志给污染了,它的血液不可直接使用。”
“这样吧,等一周后,你来我这里,我亲自为你刻画真身。”
“至于柳前辈的葬礼,还有这次事件中牺牲的人,在三日后,会举行葬礼。”
“好。”
李景辰沉默片刻,便将真龙之血收入储物手环。
接着又将柳源身旁,安静躺着的镇狱战刀收入储物手环。
原本锋锐无双,流露着诛灭天地气息的镇狱战刀,此刻在柳源使用完无间永劫之后,也失去了灵魂,变成了凡铁。
不过李景辰还是珍重地将镇狱战刀收起来,目光看着头颅低垂,胸口没有了起伏的柳源,深深鞠了一躬,目光坚定:
“柳前辈,你安心吧,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你所说的气运之子,但无论如何,我也会一直变强,完成你之前没有完成的夙愿!”
李景辰知道柳源的夙愿是什么。
甚至不只是柳源,包括凌青天那一辈先烈们,可以说一生都在为了蓝星人类的生存奋斗。
为了人类能战胜世界回响,付出一切。
覆巢之下无完卵,如果世界回响真的会在十年后到来,那么即使李景辰,也无法置身事外独善其身。
甚至说,蓝星上的所有人类文明,都无法置身之外!
这次的事件,柳源的自我牺牲,只是让李景辰心中变强的信念,更加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