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维度深处,并非一成不变的黑暗。越是深入,空间的扭曲感便越是强烈,光线在这里被拉扯成怪诞的流苏,冰冷的能量风暴无声地席卷,偶尔可见一些由纯粹负面情绪凝聚而成的、没有固定形态的暗影生物在远处游弋,但它们远远感受到启门者与寂身上那恐怖的终焉气息,便惊恐地四散逃窜。
启门者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只是沉默地前行。寂如同最忠实的影卫,紧随其后,步伐精准,气息与启门者完美同步,仿佛本就是其延伸的一部分。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黑暗变得愈发浓重,甚至开始产生一种粘稠的质感。最终,他们停在了一片仿佛亘古不变的、绝对虚无的深渊之前。
这片深渊看不到底,也感知不到对岸,只有无尽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冰冷与死寂从中弥漫出来。它仿佛是所有阴影的源头,所有黑暗的归宿。
启门者停下脚步,凝视着眼前的绝对深渊,沙哑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罕见的凝重与…狂热。
“看到了吗,寂?这便是…‘门’之所在。并非实体,而是法则的奇点,是一切的终局,也是…吾等追寻的彼岸。”
寂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双死寂的幽暗眼眸倒映着无尽的虚无,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平静地回应:“是,主人。”
启门者抬起手,指向那绝对深渊的某处。随着他的指引,那一片区域的黑暗竟然开始缓缓旋转,如同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眼!漩涡中心,深不见底,仿佛连接着某个不可名状的终极之地。
而在那漩涡之眼的最深处,隐约可见…一颗巨大无比的、冰冷闭合着的…眼球虚影!
那眼球并非生物之眼,而是由无数破碎的法则、寂灭的星辰、以及难以想象的庞大负面能量凝聚而成!它仅仅是一个虚影,散发出的威压却让整个阴影维度都在颤抖!仿佛它一旦睁开,便能终结一切,湮灭万有!
“终焉之眼…”启门者语气带着无比的敬畏,“‘门’的守护者,亦是‘门’的本身显现之一…唯有得到它的‘注视’,方能真正推开那扇门,踏入终极的寂灭…”
他缓缓放下手,眼中的狂热稍稍收敛,化为一种深沉的野心。
“然而,欲得‘眼’之注视,需献上足够的‘礼赞’…需以世界的悲鸣,以文明的哀歌,以亿兆生灵的绝望与终结为祭品,方能触动其一丝…”
他转过头,看向寂。
“而你,寂,吾最完美的终焉之刃,便是为此而生。你将前往那些仍存生机之地,执行净化,收集‘终焉之息’,为最终开启此门…积蓄力量。”
“遵命,主人。”寂毫无迟疑地应道,仿佛毁灭世界只是清扫尘埃般简单的任务。
启门者满意地点点头,正欲继续吩咐,忽然,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微微侧头,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维度,望向了永恒花园的方向。
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就在刚才,他感觉到那枚已被炼成“绝望灵尘”的大地元核残留的最后一丝印记,似乎…彻底消散了?并非自然消散,而是仿佛被某种同源却更加隐晦、更加贪婪的存在…彻底吞噬吸收了?
是那株偶然诞生的小玩意儿?倒是有点意思…竟然能吸收灵尘…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一点废料渣滓,衍生出的畸变产物,终究是蝼蚁,于大局无碍。待寂完成初步任务,回头随手抹去便是。
启门者不再在意那微末细节,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深渊秘眼与寂的身上。
他开始向寂下达具体的指令,规划着第一个需要“净化”的目标世界。
寂静静聆听,死寂的眼眸中只有绝对的服从与执行意志。
而在那遥远的、被遗忘的永恒花园废土之上。
那枚暗金色的诡异果实顶端的裂缝,又悄然扩大了一丝。裂缝中那片深邃的幽暗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满足地“吞咽”下了最后一点来自远方的“养料”。
果实表面那些扭曲的纹路,微微亮起,又缓缓黯淡。
如同一次…无声的饱嗝。
它“看”着这片死寂的世界,“看”着远方那曾爆发战斗、陨落元灵的方向,又仿佛“看”向了更加遥远的、未知的虚空。
一种冰冷的、贪婪的、充满背叛与毁灭欲望的初生意识,正在这罪恶之果中,悄然滋长。
它为毁灭而生,却并非为了执行谁的指令。
它渴望终焉,却是为了…取而代之。
一颗叛乱的种子,已在最黑暗的土壤中,埋下。
只是此刻,无人知晓。